顾砚允坐在路清杉旁边，瞧着前面的两人，准备将事情说出来。

事关人命的大事，有些事情可不能再瞒下去了。

现在的路清杉说话还有些不顺畅，顾砚允就主动接过话头。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提起旧事，顾砚允还有些抗拒，他这些日子一点也没提起过从前的事情，倒不是因为他平日里的忙碌，而是他不想去想。

有些旧事一旦重提，痛苦就会蔓延到心头。

顾砚允手中握着一杯茶，热气弥漫到掌心，逐渐变得冰冷，他笑道

“忽然要说起一年前的旧事，我还有点想笑。”

顾砚允收紧了手，手心被烫的发疼，他没有感觉

“在这之前，我得首先坦白一件事情。”

路清杉起身走到门边，把门关上了。

“我不叫路延月，我姓顾，名砚允。”

何长山并未感到意外，当初他就知道顾砚允姓顾，只是那人一直没有告诉自己他叫什么名字，说是容易招来什么灾祸。周乘叶心中存疑，却也未多说什么。他瞧见顾砚允因为用力而苍白的指尖。

“对不起，我骗了你们。”

“没事的，出门在外，保护自己也是应该的。”

周乘叶拍拍顾砚允的手，表示理解。

“也差不多就是一年前，清杉还在宣王府的时候……”

那时两个人因为在军营的那件事，顾砚允以为小暗卫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所以两人几乎没有再见过。他在宣王府中一直不受待见，因为成泽怨恨他，王府中几乎人人都能欺负他，他只要一反抗，就会被成泽惩罚，有时是鞭刑，有时是挨几块板子，更多的时候是成泽亲自动手，每次打伤了他，又会叫医师来医治好他，然后将他关在房间里，等他伤好了，又继续找事情给他做，变着法的为难他。

有一次王府里有位侍从当着他的面辱骂顾砚允，还牵扯了他的父亲，那位侍从口中尽是些肮脏之词，一句比一句骂的难听，到最后还动手打了人，顾砚允无法忍受有人辱骂他的父亲，便也出手教训了他一顿，没想到那位侍从手中拿了一把小刀，顾砚允身上被剑刺的伤还未完全，力量上还不敌他，差点被那把刀刺中，幸亏有人在暗处帮了他，用一颗石子打飞了侍从手中的刀。

顾砚允才逃过一劫，他趁机将那位侍从扑倒，用尽自己的力气让他折了一只手，将那些辱骂之词还了回去。却未曾想这么一来，自己的伤口又裂开了，他体力不支，倒在地上晕了过去。那位侍从临走时还重重踢了顾砚允几次，直到瞧见血迹才害怕的离开。

后来顾砚允在院子里躺了快半个时辰才有人发现，那一次他差点就死了，太医院的人都束手无策。后来是成泽为他找了个很厉害的医师才把他救回来。

他还记得那位医师的声音，倒是位温柔的男子。

也是那一次他痊愈之后，成泽发了很大的火，处理了那位侍从，也打断了他的一根手指。

还是那位医师救了他，及时帮他接了回去，疼痛交织间，顾砚允发起了高烧，隐约间，他听到那位医师对他说了一句

“对不起。”

之后他便晕了过去。但在医师为自己接好断去的手指时，顾砚允看到了他手掌心的那朵海棠花。

因为痛苦，那时的他异常的清醒，他记得很清楚，他总感觉那位医师在哪里见过。只是那人蒙着面，他没有看到他的真面目。

“那位大夫医术很高超，我的手指断了还能给我接回去，而且好的也快，一小段时间后就不痛了。”

顾砚允说着拿出一张纸，取了笔，在纸上画下了一朵红色的海棠花，拿起来放到路清杉面前

“你瞧瞧，是不是这个样子的。”

路清杉接过纸张，细细看了几眼，才缓缓道

“是的。”

路清杉面上瞧着冷静，紧紧握住的双拳里指尖已没入皮肉中，俱是血痕。

他知道顾砚允说的那件事情，当初那颗石头是他做的，顾砚允以为他早已不在这个世界上了，殊不知他早就在无数个地方见过顾砚允无数次。

那日正值他和另一个人守在府中，成泽派他们看着顾砚允，别让他死了或者跑了。

对方瞧见他出手，还出声阻止过，路清杉不理他，再不出手，顾砚允就会死。

顾砚允昏过去后，他就被人打伤带走了。

后来他收到了很严厉的惩罚，差点就没了一条腿，还是老大手下留情，警告他以后勿要在轻易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