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起半点勇气。

赵宪倒是没有介意，摆摆手。

宋薇鼓足勇气继续发问，“您这些年不结婚，可是因为没有遇到合适的人？”

赵宪摇摇头说，“我的妻子是一个胆小敏感的女孩，需要我很多很多爱，才会开心。她总是害怕我喜欢别人，她总是对我说，要是我喜欢上别人，她就会死掉。对我而言，只要我还爱着她，她就不算离开。”

女孩！一个死去了八年的女人，赵宪还用女孩来形容她，林晗说不清此时她是痛更多，还是别的。

难怪每年的九月二十五号，他总是神秘消失一周，难怪他总是拜访山川名寺，拜访得道高僧，就连遥远的西藏，泰国，新加坡，马来西亚，这些奇奇怪怪的宗教信仰，她以为他只是单纯爱好。

她联想到他书架上被翻地泛黄的《严华经》，手上朴实的戒指，还有总是忧郁的眼神。

她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男人一般，眼睛里的震惊与痛楚再也无法掩藏。

宋薇听到这个回答，显然更加兴起，“可以聊聊您的妻子吗？她是一个怎样的女人？”

赵宪陷入回忆中，嘴角勾起，声音也变得轻松晴朗，“她呀，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害怕黑，害怕大声音，我只要声音大一点点，她就很生气，就要哭了。”

“我和她是大学同学，长得漂亮，我那时候只是一个穷小子，连生活费都不够，总是要做兼职才能吃饱饭，而且饭量很大，她很善良，看到我总是吃青菜馒头，就会小心翼翼把鸡腿让我吃掉。”

“她是世界上最善良的女孩，我第一次看到她，就被深深迷住，像芭比娃娃一样可爱。”

“我们相识很老套，很简单，就是谈恋爱，我兼职得来的第一笔工资，给她买了一只兔子，她每天抱着睡觉，还给取了名字叫“小开心”，她说，太开心有些奢侈，那就小小开心一下。”

“谈了三年，我们中间吵过架，彼此说过狠话，彼此珍惜过也伤害过，但是，我们还是结婚了，那时候连婚房都没有，我与几个人创业，几乎连饭都吃不起，她还是义无反顾地嫁给我。”

“我们结婚了很幸福，后来公司发展顺利，我也有了钱，我们补办了婚礼，还买了戒指，她说钻石都是骗人的，连钻戒都没有买，就买了一对打七折的对戒。”

他举起自己手中的素圈，眼神里满是爱意与笑意，他沉浸在回忆中，不需要提问，也滔滔不绝。

这是林晗听过赵宪说过最多的话，几乎比过去八年的话还要多。

男人眼里的沉醉与幸福，成为利器，直直插入心脏。

“可是我没有保护好她，让她哭，让她孤独，我那时候满心追求事业，想着让她住更大的房子，让所有人羡慕她，让她幸福，可是我却忽略了她的需求，她是一个非常容易满足的女孩，可是我却为了自己的欲望，让她在婚姻中很孤独。”

男人眼中的沉迷慢慢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痛楚。

林晗毫不怀疑，下一秒他就要落泪。

可是她低估了男人的忍耐，片刻过后，他收拾好情绪，脆弱不见踪迹。

“后来公司出事，她当时精神状态已经很差了，但还是陪着我一起走过，当时我想，只要她幸福，我命都可以给她。”

林晗眼眶微湿，她不懂，一个男人，究竟是用了多少力气才能将心底的痛苦压抑到现在。

宋薇也被赵宪的独白震惊，难以想象在这个浮躁的年代，还有人坚守着这样一份没有尽头的感情，尤其赵宪身上的各种标签，无疑加重了这种震惊。

“赵总，如果有机会，您可以再见到您的妻子，你会对她说些什么呢？”她故意岔开话题。

“我希望她快乐，永远都快乐，如果更奢侈一点，我就想牵着她的手，一直走一直走下去，一遍一遍告诉她，我爱她，然后就这样走到生命尽头。”赵宪语速缓慢，目光深邃，带着浓浓的眷恋与疼痛。

宋薇怔愣，他刚才眼里流露出来的东西，令她动摇了。

似乎从这一刻开始，她内心某种深处的坚硬的东西开始破碎，这种破碎随之而来的是更无望的感情。

呜呜呜，谁能拒绝这样一个深情忧郁又成熟帅气的男人呢？

没有人！

宋薇在内心呐喊。

而一旁的林晗，眼泪掉下来了都不知道，她只是深深望着那个男人，似乎要把自己这些年压抑的感情蓬勃泄出。

采访全程比预期延后了半个小时，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