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只记得当时她耳脑轰鸣，像是空气挤压着神经，不断地压缩着她的记忆。

就像是……

人在死之前的最后一次回忆。

她隐隐约约记得，那个倒在城楼下的人似乎动了一下嘴，眼神淡漠但却很明显地看了一眼一个方向，说了一句。

“……”

是什么呢？

林遇鱼想要去听见，去看清楚嘴的动作。

然后她便听见了。

“小姐！小姐！”

娇滴滴的女声。

以及一个模糊高大的人影。

刺眼的白光从窗户的缝隙里照进来，床上的女子此刻才幽幽转醒。

床边的幽兰见小姐醒来，连忙拿了一杯温热茶，小心翼翼地端到她的面前。

“小姐，喝点水吗？”

林遇鱼撑着床板，微微坐了起来，靠在身后的枕头上，这才低头抿了一口水，温度正好。

茶水的味道是，她眼里微暗，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是龙井春茶。

这茶……

林遇鱼用手摩擦着杯子的边缘，有些神往地看向淡绿色的茶水，里面起起伏伏的茶叶，以及她微红的指尖。

“小姐，景家五少爷还在外面，要去看看吗？”

五少爷？

景文……吗？

他不是，死了吗？

听到这个名字，林遇鱼有些迟钝，她的脑子此刻空空的，但是潜意识告诉她。

景文，景家五少爷，死于南国，汴京元年十五年。

沈清秋和景文，也应该从未有过交集。

这算是，改变原书人物命运了吗？

她突然下床，慌忙穿了鞋子，不顾幽兰在后面追喊着。

“小姐，小姐，你衣服还没有穿！”

真的改变了吗？

冷风吹着她瘦削的肩，她双足踩在铺着的木板上，直直地看向来人，许路知。

白衣胜雪，玉冠黑发，看起来怯生生的，但是眼里却充满着爱意，浓烈得仿佛要冲破眼眶化为囚笼，将眼前的人囚在一方之地。

不过他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温顺地行了礼，小心翼翼地说话。

“沈……沈，沈小姐，路知来受家父所托，带着………”

只是还未等他说完，少女便已经泪流满面了，然而神色却未变丝毫，似乎眼前的一切也不过是预料之中罢了。

朱红色的沈府牌子，没有改变。

那是沈父和他的好兄弟一行四人，前去荒漠守卫国土前，所留下的牌子。

“朱红色，这寓意好啊！”

“那就涂这个！”

“颜色倒是不要紧，但是这字得让我来写！”

“好好好，景兄字写得最好，就让他来吧。”

夕阳下，四人搭着梯子，年幼的沈清秋站在一旁，不知道这块牌匾，会成为日后最刺目的回忆。

林遇鱼摸了一下脸上的眼泪，手指甲刺穿了手心，鲜血滴下，她感受着身体内的无法抑制的悲伤和痛意。

她知道，这是沈清秋永久的遗憾。

一行四人，注定有去无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