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星光酒吧。

熟悉的蓝调布鲁斯，卡座上慵懒地靠着沉重的身体。

叮 咚咚——

熟悉的铃声，是特意设置的清丽明快的音乐。

没有人声，只有曲调。

杨弈熟练地按下红色按键，挂断电话。

“那个女人一晚上打了个多少通电话给你了？”丁航为杨弈倒上白葡萄酒，大笑着问道。

“七八个吧。”杨弈累了，是真的很累，就连简短的回答都显得有气无力。

“活逼该，我就知道你小子牛逼，大学四年，你就没在任何人手上吃过亏，进了社会也一样。”

“我的女朋友都成了总裁夫人，这个亏还不够大吗？”杨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有些酸楚的酒香刺激着喉舌，驱散了少许倦意。

“少跟我提张子涵，婊子无情，戏子无义，晦气。”

“别开地图炮，我见过不少女星，至少从表面来看，他们还算清澈靓丽。”

“哦？你该不会说的是上次那位陆小姐吧？”丁航似乎来了兴趣，一双贼眼在杨弈脸上来回打量，似乎想看出些许端倪。

杨弈自然行得正坐得直。

“我说的不是她，我没有资格评价她。”

“那你说的是谁？别说子涵在你眼中还是清澈靓丽的。”

“很靓丽，但是不那么清澈了。”杨弈吐了口浊气，挥手拍散从丁航那边飞来的烟圈：

“我不喜欢开地图炮，往大了说我甚至可以高喊一句女人没一个好东西，然后化身彻头彻尾的复仇男生，高举男权主大旗在网上笼络一大批粉丝，但是这并不能成为事实，并不是每个女孩都叫张子涵，也不是每个倒霉蛋都叫杨弈。”

“嗯？”丁航摸着下巴，似乎在思考杨弈的前半句提案。

“醒醒吧，你这样的形象只会招来男同。”杨弈揶揄道。

“草，差点上了你这龟儿子的大当！”丁航猛地一拍桌子，笑骂道：“你说说你这么大智若愚人间清醒，怎么给人绿了，嗯？”

“清醒的人往往活得最难堪，富二代纸醉金迷自不用说，还未清醒的打工人则沉溺在‘努力就能得到回报’的幻想当中不断奋斗，他们都是幸福的。”

丁航双手前伸，使劲揉了揉杨弈的脑门，一脸惊疑；

“你小子什么时候变成悲观主义者了？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看破红尘的思想境界？”

“等你走到我这一天，一切都会变得风轻云淡。”杨弈嘿嘿笑了一声。

“我不是悲观主义者，只是陈述一个事实，碳基生物通过吞噬同类获得能量的形式很符合生存需要，你被剥削也是食物链的一环。”

“好好好！老子今天非把你干倒不可！”

被损了一通的丁航似乎找到了节目的灵感，两眼发亮和杨弈碰了个杯。

杨弈没有拒绝，仰头清空酒杯。

医生告诫过他烟酒可能加速病情，但他不在乎。

死神看似还很遥远，可一旦确定了日期，就仿佛近在咫尺。

五年和四年，有多大的区别呢？

忙碌可以麻醉神经，让他短暂忘却生命将熄的脆弱。

酒精也可以。

吨吨吨——

酒杯再一次注入酒水，下一刻，抬起的手腕被一双纤手按下。

抬头看去，女孩一头长至腰际，披散着的微卷秀发，清丽逼人，与浮夸的酒吧背景显得格格不入。

“嗝~”丁航打了个酒嗝，忽闻香风过境，一个激灵站起身。

“那个，我还有事，先走了哈。”他似乎已经预见到杨弈要遭遇什么。

抛给了他一个自求多福的怜悯目光，踉踉跄跄离去。

好友走了，杯中的酒也变得索然无味。

杨弈抬头看了眼大美女，伸手比划了一个“请”的手势。

“你看你，暴力先行的毛病都在路人眼里根深蒂固了，陆小姐，你是个漂亮女孩，该学会好好说话，别整天动手动脚。”

酒精的刺激下，他的话比平常多了不少。

陆言笙并没有像平时那样反驳他，而是静静地望着他，神色十分复杂。

杨弈耸耸肩，把玩着手里的橡木酒塞：

“喝点？”

“好。”陆言笙二话不说，从杨弈手中夺过酒杯，仰头一口下肚。

“……”她的脸色霎那间变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