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漩涡中心的大理寺卿,此刻居然不在朝堂,众人也看不到他的反应。
云阳侯身穿一身白衣,跪在大殿之上,一言不发。 大殿两侧,朝臣吵得不可开交。 一名权贵阴沉着脸,说道:“三番两次无视朝廷诏令,暂且不说,当众杀害一等侯之子,此等行径,实在罪大恶极,若是不杀,何以明正律法?” “永寿侯说的对,此子无法无天,藐视朝廷,藐视律法,依律当斩!” “若是此次不杀,放任下去,不知道下次他又会做出什么恶劣的行径,若不杀他,天理难容,法理难容!” “附议!” “附议!” 大殿左侧,一群义愤填膺,比云阳侯还愤怒,像是死的是自己儿子的人,是大夏的权贵们。 不像朝臣们分成数党,整日互相攻伐。 大夏权贵向来同仇敌忾,是朝堂上最大也是最凝聚的一股力量。 而大殿右侧,和他们争吵不休的人,则是一群御史。 几乎每一次的朝会,这些御史们都会以各种罪名,弹劾大理寺卿李玄靖。 他们虽然权力不大,但嘴上从不留情。 不过,这次李玄靖被权贵们联合攻击,他们却出人意料的站在了李玄靖的一边。 即便李玄靖现在根本不在朝堂。 等到权贵们的声潮小了一些,一位侍御史道:“云阳侯之子李沅,向来行为放肆,为祸长安,半年之前,因为被书院的同门检举作弊,便将其活活打死,难道不是藐视律法吗?” 一位监察御史走上前,说道:“李沅生性放浪,不知道祸害了多少良善女子,这件事情的起因,亦是他强抢良家在先……,虽然没有官身是不能开堂审案,但归根结底,他也是为百姓做事,其心向善……” 御史中丞最后站出来,徐徐说道:“扰乱公堂,无视律令一事,念在他没有恶意,可不予追究,不过,即便云阳侯之子李沅罪行累累,罄竹难书,也当由朝廷审判,不是他能随意处置的,依律的确当斩。” 正当众人以为御史台要为云阳侯说话时,御史中丞话音再一转,说道:“不过,其父是大理寺卿,官职正三品,依照“官当”的规矩,倘若大理寺卿愿意引咎辞职,那么便可以免去其子一条死罪……” 大殿之上,传来一阵哗然。 大理寺卿是当朝三品文官,可以说是位极人臣,于律法之上,当然也是有特权的。 只不过,文官的特权,要远远低于权贵。 同样是正三品,云阳侯只要爵降一级,就能为儿子抵一次死罪。 但大理寺卿,却要辞去全部官职,才能做到同样的事情。 御史台此计,可谓一石二鸟。 救李玄靖的儿子,扳倒李玄靖。 和李玄靖相比,长安这些权贵,才是大夏的顽疾。 李沅早就该死,当初御史台联名弹劾,也没有什么结果。 李玄靖的儿子,只是做了朝廷早就该做的事情。 当然,他亲手杀了李沅,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如果不严惩,这些权贵们不会答应。 即便是他们,也只能尽力保住他一条命。 如今的世道,敢修法家,且愿意修法家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他们不愿意看到又一位法家弟子落得那样的结局。 如果能顺便扳倒他的父亲李玄靖,那自然是更好了。 就是不知道,心狠手辣的李玄靖,会不会为了自己的独子,而舍弃他现在的位置? 御史台打了一手好算盘。 但这个提议,云阳侯显然并不满意。 他抬起头,一脸怨毒的问道:“如果死的是中丞大人的儿子,你能放过杀死你儿子的凶手吗?”御史中丞道:“云阳侯不要转移话题。” 云阳侯厉声道:“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御史中丞一脸不屑:“本官的儿子要是这么畜生,不用别人动手,本官亲自为民除害!” “你!” “你什么?” …… 权贵们虽然不好惹,但御史也不是吃素的。 他们敢当着李玄靖的面弹劾他,敢在金殿之上,将监国的皇子骂个狗血淋头。 论吵架的功底,朝中无人能出御史台之右。 一言不合,两方又开始隔空对吵,整个朝堂,变的如同菜市场般嘈杂。 这时,一道身影缓缓走进殿中。 年轻女子头戴凤冠,穿着一身华丽的宫装。 红色的宫装优雅华贵,又透着一丝庄严,宽大的裙摆之上,绣着一只金线织就的凤凰,随着裙摆微微晃动,仿佛随时都会振翅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