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光打在金色琉璃瓦上,折射出一圈圈彩色的光晕。
明黄色的床幔浮动,周怀景抬眼看向来人。
“禛...禛儿...”
在边上伺候的许公公,听见这个名字,猛地回头。
小声说:“陛下是郡王。”
周怀景闭上眼睛又睁开,是他看错了,周肃的长得像他,性子却一塌糊涂。
禛儿若是还在......
想到这里,周怀景连忙打住念头。
朝着周肃招招手:“来,坐祖父身边,昨日睡得如何?”
“极好!”周肃眯着笑眼,说的眉飞色舞,“孙儿一觉睡到天亮,若不是挂念皇祖父,孙儿今日饭都要在床上吃!”
“还有饭,孙儿已经快一个月没见过肉了!”
不管周肃说什么,周怀景都是笑着。
远远的看过去,俨然是一副祖慈孙孝的温馨场面。
离得近些,就能看到周怀景的眼神涣散,仿佛在透过说笑的小少年看向旁人。
二十年前,也有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会每日来给他请安,会拿着政务问他该怎么做。
也会因为太傅留的课业,来找他诉苦。
渐渐少年郎长大,做了父亲,怀抱着半个胳膊大的婴儿傻笑。
少年郎自出生便是尊贵非凡的太子,也是周怀景最心仪的储君。
然,次年昭惠皇后薨逝,一切都变了。
“肃儿。”周怀景唤了还在喋喋不休的人一声。
周肃立刻回:“孙儿在。”
沉默良久,周怀景才开口:“还记得你父亲吗?”
这话说完,殿内寂静一片。
周肃眨了一下眼皮,那缕突然突现的讥诮,随着眼皮的眨动藏在最深处。
莫须有的罪名屠戮他外祖满门,逼得他父亲自缢,母亲殉葬。
若不是小舅来的及时,让自己趁着高烧装失忆,自己恐怕早去黄泉路找他们团聚了。
看,这就是皇家,这就是万万人之上的天子给的体面。
“父亲?”他喃喃了一句,随后敲敲脑,“记不太清,父亲不是做错了事情,畏罪自缢了吗?”
周怀景眼中的悲伤不作假,周肃看了却想笑。
现在想到他父亲,早干嘛去了?
“皇祖父您不用为我父亲伤心,夫子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父亲若是做错事情,那这就是他该受的处罚。”
顿时,周怀景的视线像是能把人看透一样,把周肃吓一跳。
他缩了缩脖子,小心试探:“孙儿说的不对吗?”
已经跪在地上的许公公憋着气,不敢呼吸。
罪太子的事情是皇帝心里的刺,以往旁人提一句都免不了几十板子。
您可倒好......
“御膳房里新研制了些菜式。”周怀景忽然移了话题,“你许久未在京城,去尝尝。”
看着周肃亮起来,又不舍的眼睛,周怀景摆摆手:“吃完再来。”
周肃蹭一下站起来就走,走了几步才想起来似的,回身拱手谢恩:“多谢皇祖父赏赐。”
见状,许公公也站起来,对着一直没吱声的燕初,稍稍提点一句:“这事烂在肚子里,懂吗?”
燕初笑意温和:“懂。”
应完,他拿出一把从小玖那里薅来的手术刀。
“陛下,咱们开始今天的治病?”
许公公看清燕初拿的东西,一个窜步,挡到龙床前!
“放肆!你放带刀进宫!?”
燕初刚想张嘴,许公公就开始紧张的大叫。
“锦衣卫!锦衣卫!拿下这想害陛下的凶徒!”
这边刚到玉泉殿外的云行舟,将押来的人给带着一只眼罩的隼三,自己冲进去。
许公公看见云行舟过来,眼睛爆出一道亮光。
“指挥使快!快把这个谋害陛下的贼人拉下去!关进大牢处死!”
燕初垂下拿刀的手:“这是给陛下祛毒的工具。”
许公公指着燕初,还想说话。
“好了。”
威严的声音响起,许公公顿时闭上嘴,站到一边,狠狠的瞪了燕初一眼。
“这刀是?”
燕初伸手,薄如蝉翼的手术刀放到皇帝眼皮子下。
“祖上传下来,专用于祛毒的。”燕初说的十分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