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藏在浓绿的树荫里。
两侧的行道树一棵棵往后退。
路上的宫人都侧目看着她,她却顾不上这些,一口气赶到藏书阁三楼。
空气里飘着淡淡的墨香。
阿雪敲敲门。
吱呀一声,门开了。
见阿雪满头大汗的样子,颜如玉不由得打趣她:“这么匆匆忙忙,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里着火了,你过来救火的呢,”说着,又问,“这么着急,是出什么事了?”
“颜大人,”阿雪喘匀了气道,“我知道忆梅是怎么做到的了。”
她把自己的推测同颜如玉说了一遍。
“只要那小宫女还记得,这个就能算作证据。”
忆梅,甚至是淑妃,和风波之初的那场谣言有关的证据。
颜如玉听了,却摇摇头:“就算那小宫女记得,还愿意出面作证,也只能让人产生怀疑,不足以证明卉文就是忆梅杀的。毕竟,掖庭局断案,一向讲究人证物证俱全。”
蝉鸣从窗外传来,随着日头的升高,越发响亮。
阿雪闻言,也冷静了下来。
确实,若只有一个小宫女的证词,对方完全可以倒打一耙,说她们栽赃陷害。
然而,若要扳倒淑妃,必须除掉忆梅。
“若是卉文之事不成,那夕青呢?”阿雪想了想道,“我记得之前贤妃娘娘说过,是夕青导致的二皇子殿下感染时疫的。只要能找到证明忆梅就是夕青的证据……”
就不愁皇上不把这件事联系到淑妃身上去。
如果说前面都还算得上小打小闹,那么谋害皇嗣,尤其是谋害四妃之一的贤妃之子这项罪名,必定够淑妃喝一壶的了。
“我们倒是想到一块儿去了,”颜如玉笑笑,走到桌案边,拿起一本名册晃晃,“你看看这是什么?”
阿雪接过去一看。原来,颜如玉竟找着了裕安一年的掖庭局宫人名录。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裕安一年,就是夕青改名为忆梅的那一年。
“忆梅不是她后来取的名字,”颜如玉道,“是确有其人。应该说,是原本的忆梅恰巧患病死了,夕青才能顶替了她的身份。”
“可这样,之前和真的忆梅相熟的人难道不会发现吗?”
颜如玉起身,指着名录上的几个名字:“这几个是和原本的忆梅相熟的,但那一年也和她同时染了时疫死了。再加上夕青顶替忆梅的身份之后,就直接去了淑妃宫中,所以一直都没人发现。”
难怪……
就连贤妃也是近几年才发现的。
不过淑妃和忆梅,不,应该说是夕青,当真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做到天衣无缝?
“不过哪里能真的毫无破绽,”颜如玉似乎一眼看穿了她的想法,笑道,“我之前让人按着文碟,找到了原来那个忆梅的老家。虽然她的家里人大都不在了,但恰巧入宫之前,和她青梅竹马的邻居给她画了画像。”
说着,从桌案旁边的柜子里取出一个卷轴:“就是这个。”
卷轴用一只锦袋套着,很是干净,看得出被保存的很好。
阿雪接过,取下锦袋。纸张沉淀着岁月的干燥与温柔。
她一点点展开。
泛黄的纸张上,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弯着温柔的眉眼,踮起脚尖去摘树上的桃花。
桃花纷纷扬扬落下,她回过头,冲着画前的人嫣然一笑。
温柔穿越了时光,封存在画卷里,一直保留到今日。
和夕青确确实实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那对方能过来做证吗?”
“那人也已经死了,这画像是他妹妹一直替他收着的,”说着,颜如玉补充,“不过他妹妹也见过原来的忆梅,可以过来做证,现在已经在赶过来的路上了。”
阿雪又安静地盯着那画卷看了几眼,方才按原样卷好,放入锦袋里,还给颜如玉。
颜如玉一面重新把卷轴放回去,一面问:“你呢?沈尚宫那边怎么说的?两栋宅邸可还够?”
“只一栋就够了,”阿雪笑笑,“我当时担心露了底线她还要得寸进尺,干脆把底线往上提了提,没想到她就这么答应了。不过这也恰恰说明,她对淑妃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颜如玉一听也笑了:“你倒是会给娘娘省钱。不过按着淑妃从前的作风,不到最后一刻,她是不会放弃的。这一次不知道她又会有什么动作。”
“沈尚宫说,这一次她可能在新去司簿司的那一批宫人里头安插了人手,”说着,阿雪笑道,“说来也巧,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