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密的树林中,生牵着那老骡子,用不比这骡子矫健多少的步子迷茫地行走着。
随意地从包袱里掏出一块面饼,干巴巴地啃着,咽着,像是丢了魂一样。
这丛林无边无际,生没了方向,周围都是虫鸣和鸟叫,树枝的缝隙间射出些许阳光,照在生的黑色官服上,斑斑驳驳。
生不记得自己走了多久,从哪里来,要往哪边走,啃过面饼,原本干裂的嘴唇又添了新的裂纹,像是烈日下干涸的大地。
黑色瞳孔涣散而萎靡,他已经很久没喝水了,按理说这树林茂密,应该不难找到水源,可就是找不到,生也因此没了方向。
突然,那老骡子猛地抬起前蹄,剧烈地挣扎,不断地嘶鸣,发出来不属于年迈骡子的力道。
本来就疲惫的生没什么力气,一下被骡子给甩开,挣脱束缚的骡子一下奔逃出去,不顾一切。
生刚想追赶伸手,一个丹黄身形刷地掠过生,扑向老骡子。
鲜血炸开,溅了生一脸。
短暂地呆愣后,生才看清这道身影,一只身形壮硕的老虎,橘黑相间的斑纹,一身的腱子肉,此时已经咬断了骡子的脖梗,用爪子撕裂着猎物的血肉。
血肉骨骼断裂咀嚼的声音不绝于耳,渐渐在骡子身下留下一滩血泊。
生倒抽一口凉气,转头拔腿就跑,不顾一切地跑。
不知过了多久,他以为自己已经逃远了,身体也疲惫了,速度就慢了下来。
可就是他这脚下步子一缓,再次抬脚时,踩在了一滩液体上,液体溅在了他的脚踝上。
生低头一看,竟是血液!
他猛地回头,就看见那原本应该远离自己的老虎和骡子尸体,就在自己几步远的地方,之前就开始蔓延的血泊此时已经到了自己脚下。
也在生转头的瞬间,那老虎停止了进食,缓缓转过头来,满是鲜血的脸对准了生。
接着,它笑了,生能感觉到,不是自己的错觉,那头老虎对自己笑了。
还在滴血的嘴角渐渐裂开,露出一个瘆人的笑容。
周围的一切都开始模糊,树林,阳光,虫鸣,鸟叫,骡子,血泊,都模糊了,都在渐渐地消失。
那老虎缓缓转身,琥珀色的瞳孔直勾勾地盯着生,抬起脚步走向生。
而在这个过程中,生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愣愣地杵在原地,看着靠近自己的老虎。
老虎在靠近生的过程中,身形逐渐畸形,背脊隆起,眼睛外凸,四肢向外扩张,额头上渐渐撕裂,露出了两对小而骇人的碧绿眼眸,躯干开始拉长,变粗,其中长出了数个细小如同昆虫节肢却覆盖虎毛的腕足,原本的爪子上开始有一排新的利爪,刺破皮肤挂着血丝,上下颚从中间裂开成了四瓣,根根獠牙在里面矗立。
此时的老虎相较于虎,更像是一只披着虎皮的昆虫,如同人们口中对老虎的称呼——大虫!
这大虫仅仅是缓慢地靠近生,就带动了一阵阵邪风,吹得生脊背冷汗直冒。
眼前的一幕幕景象,冲击着生的大脑,就像是一场惊骇无比的噩梦!
等等,噩梦?!
生微微愣住,自己是何时牵着骡子进的密林,何时断了水?
自己明明刚刚脱离拜泉教近泉使者黄道地追捕,看着槊逢跟着黑衣仙人入了光阴舰,怎么就牵着骡子进了密林呢?
此时那骇人的大虫已经近在咫尺,沉重的鼻息已经能糊到生脸上,后者却毫不在意,甚至更加冷静,思路不断运转。
之后自己做了什么?在一切安定下来之后自己做了什么?
灵光一闪而过,生想起来了,自己睡着了,沉沉地睡着了。
生本以为自己意识到这是梦后会不再畏惧,抬头却看到了无比惊骇的一幕。
大虫已经张开血盆大口,口腔中的血肉蠕动,一个个扭曲着面孔的鬼魂在里面挣扎,腐烂腥臭的味道扑面而来。
下一秒,大虫嘴巴合拢,将生整个脑袋罩了进去。
生从梦中惊醒,大口喘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双手抓在自己的脑袋上,还在。
看着身边低头吃草的老骡子,鲜活无比,连根汗毛都没少,头顶的黑夜已经被驱散,太阳渐渐从东方升起,估摸着已经卯时了。
看着身上破烂染血的衣裳,尤其是胸口的破洞,无不在诉说着昨晚的事情是真实的。
这之后,生愣愣地坐在原地,四周看了一圈,之后目光呆愣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