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时间一晃而过。
城南,破落庭院中,天空中刚刚放出微微光亮,一个黑衣少年便已经站在了庭院之中,身后背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包裹,看其模样应该是一夜未眠。
就在昨晚苏白把那卖画的三十两拿了出来,原本打算给母亲和弟弟留下二十五两银子,自己身上留下五备用,万一清水城没那么容易待下去,起码有些银子可以傍身。
可不知为何,妇人却突然发怒,生气的质问苏白是不是不想管她这个娘亲了,随后便给了他一耳光。
苏白只是苦笑的摇了摇头,在父亲去世之后,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挨娘亲的耳光,小时候原本大胖小子的瓷娃娃模样,此刻也变成消瘦的少年。
苏凡无力的掏出卖画所得三十两银子,全部放在桌上,没有一句话,没有一点回头便直接走进屋内,俯身吹灭昏黄的油灯,在黑暗中独自坐立,就这么直到第二天凌晨。
院落内苏白孤零零的站在那里,看着院落内早已经枯死的柳树,一个坑坑洼洼的水缸,一扇一推就会吱呀作响的门。
“爹,娘,白儿要一辈子都陪在你们身边。”儿时稚嫩的话语仿佛是穿透了时空,回荡在这座破旧的庭院中。
身后的行囊不大,似乎也没什么需要带走的,总共只有几枚铜钱和两套换洗衣裳。
少年伸手摸了摸自己略微有些红肿的脸颊,最后环顾四周,深深的看了一眼这座庭院,面向里屋妇人的方向,缓缓跪地,磕头,尽量控制着自己动作,以免惊扰了正在熟睡的母亲和弟弟。
随后,头也没有回的走出了大门。
而身后的破屋内,一个中年妇人衣衫之上,早已被泪水浸湿,却还是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不肯发出半点声响。
小镇西门,黑衣少年苏白独自一人,缓缓的挪动着脚步,就像是失去水的鱼儿一般,提不起半分色彩。
"苏白,这呢!"
隔着老远,街道另一头的肖云便看到苏白的身影,遥遥的伸手打起招呼。
苏白听闻声音后抬头,脸上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回应道:“来了来了。”
两位少年就这么跟着镖局的车队出发,一路上帮忙看货喂马,天南地北的幻想着以后去往清水城的生活。
可是六伏天的太阳格外毒辣,一路上众人除了要停下来吃喝,便是马不停蹄的赶路。
就这样接连走了三天,实在是扛不住这扑面而来的热浪和潮湿的空气,于是总镖头便准备让众人寻一片树林里落脚歇息。
还没等到众人寻一片树林空地,便看见眼前出现一伙蒙面持刀的匪徒,不远处的几米开外也是布满路障。
镖局大当家的见状便抬起一只手掌示意众人停下,随后正了正神,向前一步,准备和对方的头目进行对话。
苏白等人见此情况也是见怪不怪了,并没有太多讶异的神色。
这一路上走来拦路劫道的盗匪也不下两三次,基本都是当家的和盗匪头目对完黑话后就会放行。
只因为镖局的大当家陈山在这一带地方早已经混出名声,一身横练功夫也甚是了得,所以这附近的盗匪一般听闻陈山的名号后,都不会有过多的为难。
只见身着黑红外衣,背后绑着一把金环大刀的陈山缓缓走出人群,向前方人群中一人抱拳行礼道:“当家的辛苦。”
那人也抱拳还礼:“掌柜的辛苦。”
随后陈山看了眼四周显露包围之势的人群,有些疑惑的皱了皱眉,不过并没有说太多,试探性的开口问道:“敢问当家的,走的是哪条路,穿的是谁家衣?”
陈山这话的意思,就是在问对方是哪条路上的兄弟,身后的靠山又是谁。
毕竟这四周的人数加起来约莫有个二三十人,在这附近一带也算是规模不小,肯定不是没来路的刁民。
说不得身后哪个大人自己便认识,那样的话就能攀上些交情,随后象征性的给些过路费,这道,就算是走开了。
对面那身形佝偻似乎是领头一样的人,缓缓走到陈山身前,沉声开口回答道:“走的是卫家路,穿的是卫家衣!”
听到那佝偻老头的话语,陈山瞳孔顿时收缩,脸上的表情惊疑不定:“卫家,敢问是哪路的卫家?”
佝偻老头笑着开口:“义庄镇,卫家,卫沙!”
陈山此时也顾不得什么黑话不黑话的,一手直接握住背后大刀,低声厉喝:“我这趟押运的可是官府的官银,卫家连这个主意都敢打,小心人头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