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红?是背对着白清欢、面对着那面用以梳妆的铜镜而坐，白清欢只能靠望着铜镜去查探红?的神色。

只见她听着白清欢的话时，面上露出一闪而过的无奈，但又很快垂头将那样的神色掩盖，似也不愿意让白清欢察觉。

“王妃待我一直这样好，如今我又得高嫁了爷，恐怕是这辈子也偿还不了你们兄妹的恩情了。”红?偏过头望向白清欢，头上的珠钗轻轻晃了晃。

白清欢总觉得她这是话里有话，可是又分辨不出来她究竟想说什么，但也不能细问，只是自己装进肚子里慢慢琢磨。

但也正是因为宏红?的这番话，白清欢愈发笃定今天是有大事要发生的。

“红?，你真的很好，我哥哥这样五大三粗的人，能娶得娴静温柔的你，这也是他的福分。你能做我的嫂嫂，我们聊得来，自然就少了些妯娌间的龃龉，也是我的福分，不必提什么报答不报答。”

说着，白清欢将手搭在红?的肩上，拍了拍，是想安慰安慰她。

因为走近了些，白清欢便能清楚地红秀禾上细细密密的针脚，金丝线滚边的图案纹样很是贵气。

听着白清欢的话，红?的眼底似乎氤氲起一团水雾，但她寻常也是眉眼如波的模样，并不是很真切。

“别想这么多了，今天你就应该高高兴兴地上花轿、做新娘！我给你篦头吧，也沾沾你的喜气。”白清欢一边说着，一边已经问那小丫鬟要来了篦子，一下一下地为红?梳起头发来。

红?的头发养护得很好，一下一下都能顺滑地从头到尾。

“我家中原有个习俗，是说母亲要为出嫁的女儿篦头，还要唱些一梳到白头，二梳乐无忧这样的吉利话的。只可惜我与你一样，出嫁的时候都没有母亲在身侧为我们梳一梳头，我倒像是越俎代庖了。”

白清欢絮絮地同红?说着这些，心底里，其实白清欢还是很不愿意相信红?会做出伤害白擎苍的事情，但如今铁证如山，她想相信红?，却又没有底气。

说这些话，白清欢多少也存着私心，是想红?听了会有所动容，好在事情还没有闹到一发不可收拾之前，红?能悬崖勒马。

但并不是事事都能让白清欢如愿的。

红?听过这些话之后，只是沉默了片刻，说起的无非仍旧是一些自命卑廉的话，其余的话只字未提。

看来，红?真的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乖顺柔弱的女子了。

既如此，白清欢便也没再多说，只是放下篦子，将原本就是侍奉红?挽发的嬷嬷叫进屋来，“你快替红?夫人挽发添妆吧，我不懂这些，就不留下来添乱了，我去瞧一瞧待会来接亲时需要打点的东西都准备妥当了没有。”

“实在是麻烦王妃了。”红?已被挽发的嬷嬷箍住头不好动，只能透过铜镜望见已经走至屋门处的白清欢，“原就是我自己的亲宴，还要劳烦王妃左右看顾，多谢王妃……”

白清欢摆了摆手，“不谢不谢，红?，你对我似乎是愈发客气了。”

这或许是白清欢最后一回的试探。

只见红?只是低低一笑，辩驳的话一句也不曾有，白清欢对红?仅剩的一丝希冀，也不复存在了。

但白清欢掩藏得很好，面上丝毫不显山露水，只是再同人展起笑，便踏出门槛出屋去了。

楠儿跟着白清欢走远了一些，白清欢才附耳在楠儿身边说了一句，“楠儿，你亲自跑一趟，替我去找一找王爷，就说一切按我们约定好的计划行事。”

“是，我这便替小姐跑一趟。”楠儿领命，为了掩人耳目，便领了几位沿路核查灯笼红绸无误的小厮，往白府报信去了。

一个时辰之后，吉时已到，新郎官白擎苍同样身着大红喜服，骑上高头大马，高高兴兴地领着一众人往红?所在的宅子而来。

至于今日一起入宴、跟随在新郎官身边的还有南鸿飞、刀白龙等人，小宛国君倒是没随众人一道来闹腾，只由小厮伺候着先一步上了座，静静等白擎苍接来了新娘回去拜堂。

街坊里，有高兴看热闹的百姓站在道两旁观礼，不免就有人躲在人群里闲着议论几句闲话。

这倒是不要紧，要紧的是已经有人发现了其中古怪。

“这这这，我还是第一回见人成婚的婚驾之后还跟着一群带刀侍卫的！知道的自然晓得是成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去押送什么犯人呢！”

“你懂什么，这可是皇亲国戚的婚宴，寻常人能比得了吗？也不过是为的谨慎二字，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