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怀中还抱着一个面容惨白的女子,他身为医者虽不惧尸体,但突然多出这么一人着实将他吓得不轻。
——
周围一片寂静,柳明月坐在一只孤船上,飘荡在海中,海风狂啸带着刺骨的寒意,她不禁瑟缩一下环住自己的身子。
片刻后乌云散去,烈日当空,晒得她恨不能跳入海中。
冷热交替间,她躺在船上昏昏欲睡。
梦中她又回到了初遇裴玉书的那座破庙,她瑟缩在佛像后面。
一场大雨将前来躲雨的裴玉书也困在破庙中,“你是谁?”这便是裴玉书同她说的第一句话。
“我……”
看着眼前这个如玉般的男童,她有些胆怯,半晌也未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见她似不愿言语,裴玉书起身便要走,刚好外边的雨小了些,若不快些走,山雨恐很快又会袭来。
她的小手紧紧攥着裴玉书的衣角,杏眸含泪的看着他,有些怯懦的唤了声:“阿兄。”
那时的裴玉书十三岁,被她的这声阿兄唤的心软一瞬,蹲下替她抹着眼泪,“你叫什么名字。”
“月儿,我唤作柳明月。”
“月儿不哭”,裴玉书满眼含笑的安慰着她,“那你家住哪?我送你回去。”
“我没有家——”她的眼泪流的更凶。
她是随母亲逃荒出来的,但母亲却死在了逃荒路上,在临死前将身上仅有的几枚铜钱塞进她的手心,叮嘱她好好活着。
后来她被一个长相恶毒的婆子将那几枚铜钱抢了去,最后又生拉硬拽想将她带走,她朝那些路人投去求救的眼神,哭喊着“救命”,但无一人对她伸出援助之手。
好在她机灵,走到一处拐角时将那婆子推倒在地才逃走的。
后来又遇上了裴玉书,被其捡回家中养着,那时她八岁,整日都跟在裴玉书身后,直唤他“阿兄”。
画面一转,那多年未见的小乞丐又来了。
“野丫头,你怎的这么笨?”
她不悦的拍开小乞丐的手,嗔怒道:“你才笨呢。”
“怎的还生气了?”小乞丐笑嘻嘻的轻推了一下她,遂又坐到她身旁。
“你去哪了?”
小乞丐敛起笑意,眸子看着远处,声音略带忧愁,“不是说了么?我去干大事了。”
“什么事?”
“还不能说”,小乞丐陪她在院墙上坐了一下午,太阳逐渐西斜,他才撑着手跳了下去。
见他要走柳明月急了,忙跳下院墙跟了上去。
“他很担心你”,小乞丐转身看向她,眉眼含笑,“你该醒了。”
谁?谁担心她?该醒了是什么意思?
不等她问出口,小乞丐的身子逐渐消散,在彻底消失的那一刻,他又道:“你该醒了。”
她摇晃着脑袋,口中低喃,“小,乞丐——”
“什么,意思?”
她的喉间似有炭火灼烧一般,仅几个字出口便疼的她紧蹙眉头。
忽的,一股带着浓烈药味的汤汁灌入口中,她也顾不得其有多苦,只一个劲的往下吞咽。
肩上的大掌捏的她好痛,是谁?
是谁啊?怎的这般不知轻重,扰人清梦,还一直在耳边说着什么,好吵。
她用力睁开眸子,屋中的光线刺眼,她想抬手遮挡一下,却发现身上没有丝毫力气,她只能一个劲的眨着眼睛。
双眸被一只大掌盖住,她艰难的吐出两个字,“谁啊?”
裴玉书手一僵,将人紧紧揽入怀中,声音嘶哑又带着几分喜悦,“月儿,你醒了。”
柳明月只觉头痛欲裂,身子仿佛被千军万马碾过一般,她忍着喉咙间的灼痛,“我,没死么?”
耳垂突然传来一阵冰凉,柳明月被冻得瑟缩一瞬,眼前逐渐亮了起来,她扭头看向环住她的那人。
只见裴玉书眸中猩红,眼下有些乌黑,素日无比俊朗的面容上尽显憔悴,下巴也全是胡茬。
柳明月勾了勾唇,“阿,阿兄?”
她面色苍白,唇瓣也因着病倒失去了原本的莹润,她这一笑带了几分凄惨,更叫人心疼。
裴玉书不管不顾的将她揉进怀中下巴搭在她的肩上,手臂却不敢太用力,只是虚环住她,她昏迷了许久才醒来,原本就消瘦的双肩如今更是硌手,仿佛稍稍用力便会将她揉碎了一般。
耳畔传来一阵哽咽声,柳明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