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云只瞥了她一眼，又转而继续看着院中。

绿荷气极了，但此时却什么都不能做，免得叫人发现了去。

近些时候裴玉书安排的人白日在韩府附近的酒楼茶坊守着，夜间则让绿荷与隋云潜入韩府，可多日都未见有何异样。

他坐在椅中听着隋云来报，捏着狼毫的手微顿，抬眸看去，“这般说来韩府确实与那些个死去的役夫无关了？”

“是。”

裴玉书手中的狼毫继续在纸上游动起来，“那些役夫的家属可安顿好了？”

“禀大人，已经安置在离裴府不远的一处院落，且已命隋青带人看守，应当安全。”

裴玉书将狼毫放回架上，吹了吹手中的信，继续道：“应当？已经死了十几名役夫，其家属务必护好，若少一根头发提头来见。”

“属下明白，那韩府——”

“将人撤了，今日起不必再守”，裴玉书将封好的信递到他面前，“此信传入京中，切记让人亲手呈到圣上面前，不可假手于人，包括陈金福那阉贼。”

隋云接过信，抱拳道：“是。”

隋云前脚刚走，柳明月便来了书房，她的手中还托着一碟吃食。

“阿兄近些时候可查到新线索了？”

裴玉书起身行至桌前，指尖捻起一枚糕点送入口中，“绿荷又同你说了什么？”

“瞧她眼皮都快撑不起来了，我让她下去好生歇着”，柳明月给他斟了盏茶才坐了下来，继续道：“这些时候你让她与隋云夜间作何去了？”

裴玉书端起茶盏饮了一口，“也没什么，就是让她二人替我查一查杀那些役夫的凶手。”

柳明月捏紧了茶盏，“如何？”

“暂时没有线索。”

“那京城来的刑部侍郎不是要同阿兄协查么？他可有什么线索？”柳明月蹙眉问道。

“他许是还没清醒吧，昨夜饮了那么多酒，今日恐怕也醒不过来。”裴玉书丝毫不在意的说道。

闻言，柳明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昨晚绿荷便同她说过那刑部侍郎饮醉了酒，是下人抬出府的。

裴玉书此刻又提起此事，她不禁觉着好笑。

半晌，她才掐着自己的手臂强迫自己敛起笑容，但眼尾却因方才的笑带了少许湿意，“阿兄昨夜饮的不是同他一般多么？怎的这般快就清醒了？”

她虽在胡府见过裴玉书饮酒，且酒量也不算小，但昨晚绿荷同她说的是两人连着喝了好几坛，算起来定是比在胡府那次喝的多些。

裴玉书看向她还带着些泪意的双眸，犹如受了惊吓的小鹿，喉间不自觉的滚动一瞬，才道：“在京为官时练出来的。”

“那时许多同僚都会约着饮酒作乐，吟诗作对”，他顿了顿，放下手中的点心，又道：“你可记得南下时我们跟行的商船？”

柳明月点点头，她自然记得，那人好像名为沈霁云，与阿兄称兄道弟，关系极好。

“他便是我在一处诗词会上结交的好友，他的才情不比那些个自命清高的读书人差。”

裴玉书勾了勾唇，看向对面的柳明月，意有所指的道：“月儿交友可不能只看表面，有些人不似表面看起来那般简单。”

不等柳明月开口，他便起身，温柔的说道：“今日你自行用膳，不必等我。”

见他匆匆出了门，柳明月自觉留在书房无趣，也起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待到屋中才想起那方已经绣好的帕子竟忘了送出去。

她从袖中取出帕子看了看，又放回柜子里，罢了，改日再给阿兄也是一样的。

可这一等便是大半个月。

裴玉书每日都早出晚归，有时甚至不归，直至除夕，他的时间才稍稍空闲下来。

柳明月得了绿荷打听到的消息后，立即拿了帕子去寻裴玉书。

纤细软嫩的小手搭到房门上，随即用力一推。

屋中的裴玉书闻声转身，肩上的衣裳掉落在地，露出精壮的胸膛，因常年习武，长臂亦是极为壮硕有力。

素日也根本看不出精瘦的衣裳下是这般强有力的身躯。

看到门外立着的人正愣愣出神时，裴玉书唇角带起一抹浅笑来，连眸子都弯了几分。

他的笑如暗夜里一抹璀璨的烟花，在柳明月眸中炸开。

她的心也随着裴玉书的笑狂跳起来，声声有力，震得她手脚有些发软。

眼前的场景与她初到江南时所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