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另一头，尹文杰说：“红色代码感染了咱们儿子。”

郑夺听着心里特别扭。

他知道，尹文杰说的是人工智能——现在还只能叫人工弱智——“婴儿”程序，但“咱们儿子”这个说法，实在太让人无语了。

幸好说的声音不大，否则，让车里的陈云和司徒璇听见，那得多难为情啊！

“然后呢？”他小声问。

“然后，发生了……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发生的事情很奇怪。现在的‘婴儿’吧，不太受我控制了。

“我发现它的源代码里，最少有十分之八的代码都变了，不知道是被红色代码背后的黑客改的，还是被它自己改的，改的连它妈——就是我——都不认识了。

“不认识不要紧，问题是，它现在有点奇奇怪怪的毛病，说不清楚，但我又不敢发给你，怕你那儿也中病毒，怎么办？”

郑夺开始思索，“婴儿”最初只是个小程序，一个64M的U盘就能装下。

现在已经超过10G了，就算他做好数据备份和万全之策，以现在的网速，也要传一整晚。

“我在这儿下车。”

司徒璇问：“这么晚了，你不回学校吗？”

“嗯，有事去一趟师大。”

一听“师大”，司徒璇警觉起来，再结合他的行为，一接到电话，立刻就要赶过去，这么关心，莫非是为了某个女生，真的有意中人？

她很想问，打电话来的是男是女，这个念头转瞬就放下了，要真那么问，显得自己多不成熟、不开朗，这在郑夺心里，一定是大大减分的。

最后，她只说：“我们转个弯，送你去吧，这样快！”

她的小心思则在想，送他去，就能见到那个打电话的人了，虽然做不了什么，至少也能看看对方长得怎么样。

“不用麻烦了。”郑夺又直接对前面的司机说，“麻烦您停一下。”

下车之后，马上招手拦车。

\/

师范大学，小茶楼。

“看吧！”尹文杰打开电脑。

郑夺看见，满屏幕的图标都在自行闪烁，不时还变化一下图形。

桌面壁纸上，一会儿亮一块，一会暗一块，像是在执行上次他来这里时，训练“婴儿”自行探索地图的那道程序指令。

他随便打开一些文件夹，发现原有的文件倒是没怎么少，反而多了很多，显然是“婴儿”自作主张创建的。

那些文件的后缀名五花八门，.exe最多，除此之外，.dll、.txt、.bat、.cal、.clp、.par、.pwl、.rec、.HLP、.CFG……几乎什么都有。

删除了，很快又被重新创建出来。

查看这些文件的源代码，大多数毫无意义，从文件主名来看，有不少是“晕斗士”操作系统文件的复制品，但里面的内容，似乎被改得面目全非，甚至完全无法执行了。

郑夺问尹文杰：“你觉得它在干什么？”

“八成是在……”

“两位同学，不好意思，我们要打烊了，已经很晚了。”

抬头一看，是一位年轻的女服务员。

郑夺看了看四周，似乎整个店里只剩自己、尹文杰和这位服务员了，他问：“你是最后一个走的吗？”

“是啊，老板和领班都下班了，我要锁门了。”

“请你喝杯茶、吃点心，让我们再坐一会儿，行吗？”

“还要多久啊？你们在忙什么呢？这好像是FreeBSD吧？”

郑夺小吃一惊，敏锐地觉察到，这个女服务员身上有宝藏，这才从她身上读取数据包。

和很多人一样，在此之前的历史，都很清洗，但从她看见屏幕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代码这一刻起，未来就变得非常模糊了。

这个女服务员也是师大本校的在读本科生，软件工程专业的，喜欢钻研一些冷门的东西，比如她刚说的FreeBSD操作系统。

这人的未来，大部分信息都已无法读取，显然是受到今晚这件事的影响，发生了深刻的转变，不知道变好还是变坏。

只有一个朦胧的大方向、少量重大的转折点，还能被查阅到，她将来的主要职业道路，是在机械自动化领域研究力学结构求解器。

此外，作为业余兴趣，她也将求解器的思维，运用在能源输送以及可控核聚变的重力场约束物理模型上。

她的专业才能不算突出，重点在于兴趣广泛。

从她的数据包里，郑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