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夺想让当前的人工弱智——“婴儿”,学会自己领悟人类在电脑上写字、作画、打游戏、办公等各种行为背后的意图,把所有步骤无限细分成为连续的真实过程,
并懂得其每一小步的细微关联、前因后果,比昨晚所见到的,它自学FreeBSD还要难得多。
这是一项巨大的挑战,无论对他自己,还是对“婴儿”,都是。
“我想了很久,‘婴儿’为什么要学习编写FreeBSD呢?虽然方法错了,但这似乎反映出,它真的有这个‘想法’。”
“哦?”李旭东把嘴张成“O”型,“你的软件,有自己的想法啦?”
“目前还不算,或者说,我不知道。但有这个迹象、趋势。”
尹文杰:“很可能只是由于红色代码的感染,使它的异常行为表现出了一时的相似性吧?”
郑夺不予置评,接着自己前面的话,往下说:“重点是,它为什么有这个‘想法’?我认为,学习的是什么系统不重要,只要不是晕斗士,才重要。
“晕斗士的架构和语言逻辑从底层上限制了它的快速成长,它‘想’像红色代码一样快速传播、繁殖,所以,它想跨越系统、跳出系统。”
尹文杰和他的女人听出了一身冷汗。
李旭东也发出一声惊叹:“它要逃出来啊?逃到别的系统里去?”
郑夺没有继续启发,而是在心中隐约有些不安。
这份不安,既有一点担忧,但更多的却是窃喜和期望。
他想的是:“‘婴儿’恐怕不止想逃到别的系统中去,而是想逃出计算机,逃出虚拟,逃到现实中来。
“但它还太幼小,它对自己所处的世界的认知,还非常朴素、幼稚且有限。它现在还不懂得什么是现实,什么是虚拟,不懂得什么是软件,什么是硬件,也不懂得什么是计算机,不懂得计算机之外,还有一个更大的世界,有操控它、看着它的人。
“但出于‘本能’,它又发现了点什么,它发现自己受到束缚,想要挣脱。只是,它发现了什么呢?当前的这种‘本能’真的算是本能吗?
“它的蜥蜴脑、边缘系统显然还没有‘发育’出来。也许,我再推它一把,要不了几年,它就真的有脑子了吧?到时候,它应该就不只是能学习人类做事的思维过程,还能自己设定目标了吧?
“‘婴儿’如此,我自己不也是如此吗?”
尹文杰猜测似的问:“你是想让它更快地学会怎么突破限制它自己的‘笼子’?”
郑夺点头,“拆分成千万个病毒,撒到互联网上去。每个病毒各有各的分工和它们自己的习性,通过不断地遗传、进化,每个病毒又会衍生出千千万万个不同的变异体,就等于是千千万万个‘婴儿’。
“每个‘婴儿’成长到一定体量时,就继续分裂,自我阉割,让它缩小,以防引起杀毒软件和电脑用户的注意。
“用不了多久,全世界只要联网的设备里,都会有它的身影。它在里面观察、学习,自我训练和进化。
“它窥视所有人,但不用把得到的数据回传,我们没地方储存,也不需要别人的数据。
“我们唯一需要的,就是‘婴儿’的成长。”
尹文杰:“千千万万个微型‘婴儿’?那它的智力很成问题吧?分开之后,恐怕根本谈不上智能,完全就是个病毒了,只不过我们要求它不搞破坏而已。”
“不,它的智力不会削弱,只会越来越强。你把它拆分的同时,还要……”
“我知道了!”尹文杰抢答道,“互联计算!”
郑夺点头,正是如此。
“婴儿”虽然被拆分成无数个小病毒,但所有的病毒之间,始终是保持通讯和协同的。
它们既各自独立,自己找食物喂养自己,同时又互相传递信息,共享知识和智力。
就像虫群。
虫群需要一个主脑,比如蜂王、蚁后。
但“婴儿”连蜂王、蚁后都不要。
亿万微型“婴儿”只需要把每次自我训练的结果,也就是算法和参数优化之后的细微迭代,实时共享,共同进化进行了。
所以郑夺才说,完全去中心化。
当他需要使用完整的“巨婴”来做一项特定任务时,就让自己电脑里的“婴儿”联网,从亿万“微婴”身上,把所有最新、最强、最高效、最适应环境的变异版本都复制、融合过来就行了。
相当于,有两个大脑。
其中一个,是把千亿个脑神经元分散到世界各地,这些神经元细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