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溪的辅导员、班主任,还有院系的老师们一致劝她,别冲动。
“小溪,你是我们系这一级最优秀的学生,毕业以后,有的是机会为社会做贡献,这件事这么危险,你要多考虑考虑后果!”
“老师们都是为你好,当志愿者固然光荣、勇敢,我们都很钦佩,但你一个学生,去了真的能做什么吗?”
“就是啊!要说医护,你连基础的护理工作都做不了,顶多也就是清扫垃圾、做做病房陪伴,做做关怀性的、打杂性的事情。万一要是把你自己搭进去,没有意义啊!”
夏小溪坚定地说:“我想好了,我一定要去!”
她有自己的打算。
这几个月来,她隔三差五就给郑夺打电话,问他在港岛过得怎么样,身体好不好,药品的事弄得如何了。
他把自己这里的情况也都如实跟她说了,收购基本上完成了,生产问题差不多也都解决了,医院都联系好了,但还不能用在人的身上。
他说,这些情况都在意料之中,正常的,急不来。
但她觉得,他这么说只是在掩饰内心的焦虑,毕竟感染的患者人数每天都在与日俱增,死亡率居高不下,郑夺怎么可能不忧心忡忡?
他从2001年夏天就开始为今天做准备,那是多么忧国忧民的一个人,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
可现在真的能够救人于水火的时候,却困难重重,只能眼睁睁看着千万人承受疾病的痛苦,郑夺怎么能不痛心、着急?
她的内心同样焦急万分,很想替他分忧解难。但她去不了港岛,他不让,而且现在办什么通行证,也不给办。
但是深城可以去,志愿者可以当,这也是为他的伟大事业尽一份绵薄之力的机会。
况且,深城离港岛那么近,隔海相望,有一种就在他身边的感觉,多好啊!
于是夏小溪申请去深城当志愿者,看望赵文娟是假,离郑夺近一点是真。
这时候,头脑一昏,哪还有什么理智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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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城,深城湾公园。
临时的非典专科隔离式医院就建在这里,遥遥相对,海的对面就是元朗流浮山,站在海边,看得清清楚楚。
此时,深城湾公路大桥还没开始建造,海面上空荡荡的,一无所有,夏小溪的视线不受任何阻挡,她看得见对面的新界,却看不见想见的人。
郑夺不在新界。
餐食送货车到,一位中年男人招呼外面的志愿者们:“来来来,盒饭到了,大家帮帮忙,把盒饭全都拿进去。要洗手,口罩不要摘,热也忍一忍,来来来,都来帮忙!”
夏小溪穿着普通的衣服服,和几十个志愿者们一起涌过去。
那个时候,还没有防护服、护目镜,每人发四个白色棉纱口罩,洗完消毒之后,循环使用,不是一次性的。
一次性的熔喷布口罩还没有被广泛应用,N95更是个陌生概念,说起来已经发明了几十年了,但并没有普及。
由于物资不够,就连棉质防护服也只有医护工作者才有。
夏小溪从车上的工作人员手里接过两大提盒饭,拎在手里沉甸甸的,使足了力气,绷紧了肌肉,往医院里走。
她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斗志昂扬。她知道,一旦踏入这道门,就意味着要面对生死的风险,并亲眼见证那些患者们的恐惧。
她怕,但不想退缩,她想,假如自己真的感染了,郑夺一定拿着新研制的药丸来救她,那她也许就能成为他的第一个试药者。
等她好了,整个世界都会相信,他的药真的有效,那么,她也总算能为他做点什么了。
此时此刻,她穿过消毒喷雾门廊,进入医院内部。
这是一座临时搭建的医院,但却有着严格的隔离措施。
病房之间用厚重的塑料布隔开,以防止病毒的传播。
医护人员们穿着厚重的防护服,忙碌地穿梭在各个病房之间。
那时候还没有负压病房,2003年之后,国家才有专项资金去改建负压病房。
现在的病房就像一个大营房,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紧张而有序的场景。
白色的墙壁上,挂着蓝色的大字:“众志成城,抗击非典”。
医院的每一个角落,都弥漫着一种坚定和决心的气氛。
一排排病床整齐地罗列着,犹如一块块长方形的奶油蛋糕,上面躺着发病程度不一的病人,有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