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郑夺离开后的一年时间里,夏小溪早就想明白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自己的选择。
如果一个人选择的就是一条不归路,并且拽不回来,还不如让他走快点,走远点,别影响自己,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父母、兄弟姐妹、子女、伴侣……
有些人注定拯救不了,硬要去救,只会搭上自己,起不了别的作用,否则,“好言难劝该死的鬼”这句话怎么会流传下来?
她从不关心父母拿到一笔又一笔巨款之后,究竟是怎么花的,他们的人生发生了怎样的改变。
少关心,则少自责。
降低负罪感,消解对与错,让自己作为父母的生命延续,好好活下去,活得精彩而幸福,才是自己来到这个世上真正的责任。
那笔八十万的款项存进去以后,夏小溪就搬出了宿舍,在校外租房住,谁也不知道她具体的住址。
父母再次来了学校也找不到她,随便怎么闹,自有保安去管。
几个月后,在接到父母死亡通知的那一刻,她并没有流泪,也没多少伤感,只是一声叹息。
能报答的已经报答了,还有剩余的能量,不如报答其他对自己好的人,报答善那部分待自己的社会。
至于父母的死亡原因和事件经过,她本没兴趣知道,但警方有告知的义务。
从她大二上学期末的那笔五万元开始,父母突然有钱了,并且一而再、再而三地加倍“获利”,便越来越大手大脚,敢于花钱,反正花完了下次还有,还更多。
这扇大门一旦打开,就再也关不上了,由奢入俭,是很难退回去的。
买房买车倒还好,房价在涨,这算投资。车会贬值,但好歹是有使用价值的耐用品,是个慢消耗。
但无节制的吃喝玩乐赌就不一样了,尤其是最后一条。
这说的是夏小溪母亲的婚外情人,那个开小店的。
这种三角关系本来就很难稳定,加上巨额的金钱从中催化,矛盾就尖锐了起来。
钱就是这矛盾中的润滑油,一直有钱拿,大家还能勉强维持下去。
夏小溪的父亲想离,又怕儿子成单亲,影响心理成长,想想还是不离好。
母亲那边就更不想离了,离了还找谁要钱?现如今的富裕生活谁来埋单?哪儿去找这样人傻钱多的傻子?下一笔翻倍怎么翻?
这种维持就如堵塞的水管,怎么堵得住?压力没到临界值而已,总有一天要爆。
而最大的压力就来自于开小店的那位,再多钱也不够败的,最后卖房卖车卖家里的衣服、首饰,也不够还债的。
那么一旦爆了会怎样?
爱恨情仇全翻出来,大家要打要杀的,那就同归于尽好了。
夏小溪听完这些,替养育了自己二十年的父亲感到辛酸和无奈,只能暗自说,命运弄人,希望父亲下辈子好好过。
对此,她丝毫不恨郑夺,因为这是当初她自己的选择,认真考虑之后的“自私之举”。
相反,她感激他一辈子。
如果不是郑夺的“损”主意,她的父母可能依然会走上这条道路,只是走得要慢很多,也许五年,也许十年,总还是要走到这一步。
他们会在长期的贫穷之中,曲曲折折地走出一条漫长的、互相折磨的崎岖路。
可能还没机会住上这么豪华的大房子,没机会拥有自己的汽车,没机会穿金戴银。
而另一方面,他们也会长期折磨、剥削自己唯一的乖女儿,以养育之恩的名义绑架她,要求她牺牲自己,义务照顾全家,尤其是弟弟。
所有人都会非常痛苦,只是父母未必能意识到这种痛苦,只有夏小溪能体会。
这种长痛还恨不如短痛,郑夺给的船票就是最好的安排。
唯一可怜的是她那才几岁大的弟弟,什么也不懂,刚过了几天虚假的好日,生命就结束了。
尽管事情因他而起,他却是最无辜的一个,何其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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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这些都已是一年多之后的后话了。
时间回到命运大转折开始的那一天。
夏小溪办好了卡,郑夺往里转入五万元,把她的父母打发走了以后,她还没来得及表示感激,顺便表白感情,他就被另一个女人叫走了。
她本以为,司徒璇不在,阿安也不在,苑如饴又去拍新电影了,自己就是离他最近的女人了,现在总可以认真谈一谈感情,争取把友情谈成爱情了吧,谁想到,连岳铃那个都没怎么和郑夺接触过的女人也要来横插一脚。
岳铃打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