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做什么？”费丝警觉地问，同时起身来看。

郑夺已经切换到了电子邮件的网页界面，屏幕上显示的是刁绮的回复。

刁绮说这篇短篇非常棒，保持了他一贯的水准和风格，不过略有点失望的是，这次没有太大的惊喜，缺少之前那种再次突破自我、突破边界的震撼，给人一种创作水平已达巅峰，难以继续提升的感觉。

她真诚地表达了自己的遗憾，觉得郑夺这么年轻，后面还有那么长的人生，如果文学之路这就止步不前的话，太可惜了。

她在信里问他，是不是因为如今在科研和商业上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所以对文学已经失去兴趣了。

他看了很高兴，这显然说明刁绮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是机器人写的小说。

他的“婴儿”在一定程度上真的通过了图灵测试，让拥有几十年经验的杂志编辑都看不出破绽。

不过另一方面，也说明“婴儿”还不具备真正的虚构能力，至少还不够成熟，否则刁绮就不会略感失望。

这篇小说里的故事和人物虽然是虚构的，但其实不全是，它的底层“创作”法仍然是归纳——对海量的别人的文学作品、梦境笔记、创意点子进行数据挖掘、拼合的结果。

只不过，拼合的水平很高，不露痕迹。

但圣婴终究还是弱人工智能，没有产生自己的意识和欲望，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那么所谓的“虚构”其实就算不上是真正的想象。

郑夺也不知道那一天究竟什么时候能到来，他只能继续努力，并期盼着也许那一天到来之后，“婴儿”成年，圣婴成圣，真的能帮助自己找到终极答案。

费丝只看见网页上的信件内容，看不见被网页遮住的文件粉碎机。

郑夺问：“你认识汉语文字吗？”

费丝说：“不！”

“需要我翻译给你听吗？这位女士对我新写的小说非常欣赏。”

尽管费丝不感兴趣，但出于职责和谨慎的态度，她还是听了郑夺的翻译。

她无法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只能从其表情神色中一窥端倪，凭借她的职业训练，没看出说谎的迹象。

郑夺起身，搂住她的细腰，亲昵地说：“去吃饭！”

他挑选了一家恰好还有位子的高级餐厅，点了一大桌美食，根本吃不完。这违背他一贯的朴实节俭作风，但符合一个放荡不羁的浪子形象。

吃完了，还要去夜总会，他不喝酒，专门看美女，却要求费丝喝。费丝以工作为由，拒绝喝酒，他就把酒故意泼在她身上。

无论多么荒唐，费丝全程都得陪着，开始有些难以忍受了。

一回到酒店，郑夺就用目光上下扫描费丝的全身，如同雷的“化妆盒”扫描他的Thinkpad一样。

“你一身酒，还不去洗澡吗？”

“你刚刚才看了那么多女人的身体，依然这么想看我的吗？”

“我敢肯定，你比她们都好看！再说，她们也只能看看而已，而你就在我的旁边，我不止想看，还想摸摸。”

“我劝你还是老实点，我是接受过格斗训练的。”

“巧了，我对此也有所涉猎。不如我们上床切磋切磋，看看谁能制服谁。从你得到命令要接替雷来监视我的那一刻起，我不相信你没有这个觉悟。你说我恰好是你喜欢的类型，是骗我的吗？”

费丝扪心自问，此话至少半真半假。接受这样的任务，也得是本人自愿才行的，局里并不会强迫她牺牲。

她不可否认，郑夺很英俊，而且非常杰出，周身都散发着吸引力，这是在接受任务之前她就知道的。

而在今天下午，郑夺脱衣去洗澡，以及洗完澡出来带着清香的时候，她还真的有一些着迷。

然而他从见面起的一系列言行，又令这位中情局新人多少有些反感乃至恶心。

费丝明白本职业的一个道理：色诱是一回事，感情是另一回事，必要的时候对目标人物使些手段是常态，只要别把自己的心搭进去就行。

她懒得再废话，也确实需要洗澡换衣服，于是开始自己脱衣。

郑夺不给她这个机会，马上上手，替她脱。

“你干什么？”

“这个时候就别再装了，扭扭捏捏的没意思！”

“就算是这样，你也应该尊重我，否则我真的要对你动粗了！”

“动什么粗？我又不是你们的通缉犯，我是你们千方百计要争取的人，你们的组织还指望我为国效力做贡献呢！”

“拿开你的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