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溪也注意到,郑国宝四十好几了,脸上却没什么皱纹,皮肤还很紧致。2001年暑假见到时,还有些白头发,现在反而没有了。人的精神状态也很积极、开朗,的确越活越年轻了。
郑国宝笑着给儿子夹菜,“托你的福,上天赐给我你这么个好儿子!原来我哪想得到,我这辈子还能享到这么大的福分!想想,你刚考上大学的时候啊,都已经过去快六年了,这个年一过完,你马上就二十四岁了,真快啊!”
郑夺的感慨还不止是时光如梭,他想到慧莲上人涅槃超脱,想到今生最大的未解之谜,觉得路漫漫而修远,孤独倒不怕,就怕人生苦短,时间不够达到目的地。
自己大概注定了要做个苦行僧,上辈子如此,今生也是如此。
不过父亲只是个普通人,如果他想要过浮华奢靡的庸俗人生,只求快快乐乐、没有追求地走完,也未尝不可。
年近半百的人,也差不多成熟了,喜也好,乐也好,灾难也好,烦恼也好,只要他自己愿意,都无所谓了。
他问:“爸,你现在还赌钱吗?”
父亲笑着摇摇头,身边的妇女替他说道:“你爸现在可注重形象了,生怕给你丢人!得诺什么奖的大科学家的老爹,被人说喜欢耍钱,那哪行呢!他啊,现在不打牌、不搓麻将,每天光跟人吹牛,就乐得没边儿了!”
父亲哈哈大笑,“别这么说我,我也不是光为了形象,我是真的想明白了,那玩意儿其实没意思,十赌九输,赢了,痛快那么几分钟,可几秒钟过后,又得输回去,给自己找不痛快,何必呢?已经半年没碰了,休息的时候,出去钓钓鱼、爬爬山,比打牌好玩儿!”
郑夺大大放心,又问:“那现在你想搬到大城市,住大房子吗?开豪车、买游艇和私人飞机,过电视上那种富人的日子?”
父亲及其女友愣了好半天,面面相觑,用眼神交流、商量,商量的结果是两人一起爆笑了一阵,也畅想了一阵,说了很多自己对电视里那种富人生活的想象,以及过去以为的荒谬臆测和现在知道的真实情况之间的笑话。
最后,父亲拍拍女友的手,摇着头说:“我儿子的意思是,他有钱,估计现在都上亿了吧?他考验考验我这个当爸的,禁不禁得起诱惑。”
他转头对郑夺说,“儿子,你别想那么多,我们不需要你的钱,现在这样的生活是最好的。
“小溪爸妈的事,我都听说了。你放心。你爸从来就没钻到钱眼儿里去过,不会有那一天的!
“我倒想问问你,你自己怎么打算的?结不结婚?现在确定没确定对象?”
对面二人的目光看看郑夺,又看看夏小溪。
夏小溪如今年都是硕士研究生了,还在美国学习、生活了一年,再过两年,就是哈佛的博士生了,她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不是当年的农村小丫头,可说到这个问题,依旧会羞涩脸红,低着头不敢看人。
换做是司徒璇或苑如饴,就会马上抱住郑夺的手臂,期待备至地看着他,等待答案,甚至怂恿、诱惑他拿定主意。
郑夺把脸转向她,抓着她的双肩,也把她转向自己,认真的样子,就像是要告白、求婚似的。
“我有自己的目标,但一直都不确定,这条路要走多远,又能否带着别人同行。但我猜,大概是不行的。
“小溪,你怎么选择自己的人生,是你的自由,如果你坚定地要永远等我,非我不嫁,我只能表示遗憾,对不起!”
夏小溪抬起头,神情淡然,似乎对这话并不意外,而目光却又显得格外笃定,仿佛在说:“你有你的目标,我也有我的,你明知追求不到,却仍要追求,我也可以。”
她只轻轻说了一句:“不用说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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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过完,郑夺再次踏上孤独的旅程,这次的方向,是非洲大陆。
他首先要做的,就是沿着慧莲上人曾经走过的路线,把那几个原始部族考察一遍。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慧莲上人当年也没能到达的地方,没能深入了解的部落,郑夺希望用自己的双脚全部走遍,用自己的双眼看个究竟。
他来到那个能隔空移物的人所在的部落,发现那人已经去世多年了,这挺遗憾的。
没办法,原始部族的生活条件差,平均寿命不到三十岁。
他和那个部落的人一起生活了几个月,也有些别的收获,就是对人类这个物种的进化以及文化的演变,又有了新的认识。
然后,继续行走,继续探索。
漫长的荒野之旅也需要过渡,中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