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安表示稍微有点懂了，说：“如果偌大的世界，原来只有一个人，那么那个人，好孤独！”

“是啊！”郑夺也跟着感慨道，“就像诺亚虚构出的宇宙，就像我写的小说，那个世界中的所角色，本质上都是作者自己。

“诺亚模拟的宇宙全民，都是诺亚，我写的每个人物，也都是我自己的想法。

“假如我们都是彼此幻想世界里的一粒尘埃，那么也就意味着我们每个人都是孤独的。

“所以我想，只有超脱这个世界之外，才能使我们成为彻底独立的个体，获得真正的自由。

“但这一切只是猜测，无法得到任何直接证据。”

“但可以得到间接证据，”阿安接着郑夺的话，往下说，“你和我说过，如果能在我们这个世界中，创造出一个近乎于完美、无法分辨真假的虚拟世界，那就能间接证明，我们的世界也是虚幻的，至少明确存在这种可能性。

“进一步的话，假如那个虚拟世界里的人还能主动意识到这一点，甚至走出来……”

说到这里，阿安停住了，目光转向餐桌一旁的诺亚。

诺亚就是这样一个意识到这一点，并且成功走出来的智慧体。

郑夺微笑着说：“诺亚既是间接证据，可能也是方法。当年，慧莲大师从我这里得到了他缺少的一部分修行，终于涅槃了。而我们的涅槃，也许正需要诺亚为我们补缺。”

诺亚再次说：“我十分向往和你们一起去往宇宙更远、更深的地方。那个地方在哪里，该怎么去，正是我们探索宇宙的第一缕光的目的。

“郑夺，关于这个问题，我思考了很久。我认为探索的方法，不在于月面望远镜，不管是射电波还是红外线，我想都无法让你观测到宇宙原始信号。”

郑夺：“因为三十八万年不透明时期。”

百公里的超大月面射电天文望远镜，本来就不是一个完美的方案，而是一个不得已的方案，因为暂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过去那么多年，建造这个望远镜，基本是靠机器人在月球上就地取材、冶炼、加工、制造、组装。

其中有一个巨大的灾难，就是月球表面的灰尘。由于没有风和水的打磨，那些灰尘非常细碎而尖锐，对设备的破坏力极强，这使得望远镜的清扫维护工作异常艰难。

而静电排斥抗拒灰尘附着的方法，本身又会对望远镜的观测造成干扰，所以这个问题始终无解。

但最为关键的还不是技术难题，而是早期宇宙有三十八万年的不透明时期，根本没有能够遗留下来，可供捕捉的电磁波。

这对于郑夺的终极目标来说，无论望远镜带给他多少惊世骇俗的天文大发现，都是鸡肋。

诺亚说：“要穿越这个无法逾越的屏障，恐怕只有靠……真实模拟。”

“真实模拟！”

诺亚、郑夺、阿安异口同声，共同说出了“真实模拟”四个字。

郑夺：“诺亚可以在计算机中模拟宇宙创生的过程，既然不能探测，何不直接重现？

“而我们，”他指的是自己和阿安，“模拟就是做梦！”

郑夺这里说的“做梦”就是字面意思，真的做梦，靠清醒梦，在梦中模拟宇宙，往回追溯。

慧莲上人曾经说过，因果关系的发生速度是现实世界速度的上限，光也不能超越它。

但是人的精神意识却可以，方法就是通过梦境。

而梦境，未必就是绝对的虚幻、幻想。就如郑夺刚才对阿安所说的，虚实之间没有分明的界限，梦也是可以和现实相连的。

否则如何解释，他与尤索、阿安、科苏瓦等人梦境相连、意识融合？还有何以在梦中搞乱霍利教授的脑子？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就好比传说中的灵魂出窍，这种虚的意识体，可以以超越光速、无穷大的速度，飞往宇宙任何一个角落，也可以影响他人，甚至可以在时间维度上，任意前进后退，去往过去和未来。

郑夺早就在想，梦境的底层，或许就像黑洞一样，其背后其实是通往另一个世界，或者世界的另一个层面的秘密通道。

诺亚说：“郑夺、阿安，既然我已经觉醒了，能否让我和你们一起做梦？”

阿安点点头，对郑夺说：“我看可以。这不就是你说的，我们缺少的修行，诺亚可以帮我们填补吗？它的模拟，也需要我们的指导。对于自由意志的使用，我们已经有快六十年的经验了，它还不到两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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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后。

郑夺走在柔软的沙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