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刚拂晓，林雪依就听到有叩门声，小丫鬟清朗的声音一遍又一遍传来：“姑娘，该起床去给老太太请安了。”

林雪依睡得正香，终究是被吵醒了。

她跌跌撞撞地推开门，见两个丫鬟，拿着个双耳青铜洗脸盆、官窑瓷漱盂还有些她不认得的物事，依次走了进来。

其中一个丫鬟将那洗脸盆往那木架上一放，看了还睡眼惺忪的林雪依一眼，说道：“姑娘快些收拾吧，大小姐已经穿戴妥当了。”

林雪依一脸匪夷所思，这才卯时初，天还是灰蒙的，就叫人起来做什么。

“起那么早要干什么？”

“给老太太请安，公府里的规矩，每日卯时，要向太太、老太太问安。”

“每日？”林雪依朦胧的双眼忽地一颤。

两个丫鬟点点头，又催促了一遍。

李嬷嬷走了进来，招呼她们出去等着，林小姐马上就好。

待掩上门，林雪依绷不住了，“这个公府真不是人待的地方，我昨晚还没吃饱呢，今早又要那么早起床。哪比我在乡下，想什么时候起就什么时候起。”

李嬷嬷劝了句：“氏族大家的小姐都这样，这是礼数，你要想当好这小姐，这些罪儿就得受着。”

林雪依肚子咕咕叫了两声，“不知道问安完有没有早饭吃？”

“快收拾吧。”李嬷嬷说着便替她更衣，换了一身紫绡绣茉莉花纹的衣裙，“小姐穿这紫衣服真好看。”

“那是。”林雪依在自己人面前便不再掩饰性情，随口说着，又看到脸盆木架上搁着一方盒。

她好奇拿过来，见里面是珍珠一般的粉末，便用手指沾了些，含在嘴里尝了尝。

“好甜的点心，嬷嬷你也尝一下。”

李嬷嬷眉头一皱，满脸沟壑，把那方盒夺了过来，仔细嗅了嗅，才舒了一口气，

“这里面是松脂和茯苓，有去味清洁的效果，应该是用来漱口的。”

林雪依：……

“以后别什么都往肚子里咽，万一有毒呢！”

林雪依面上划过几分惊诧，“公府里的东西，怎么会有毒呢。”

李嬷嬷摇了摇头，这小姐还是得慢慢历练呀。

“翠环那丫头呢？”林雪依问。

李嬷嬷回道：“还在睡觉。”

林雪依听了也不责怪，宠溺般地笑了笑，“这丫头，比我还懒。”

李嬷嬷自觉不妥，便劝了一声：“小姐你别纵得她目中无人，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迟早要跌跟头，如果再给你招祸那就更麻烦了。”

林雪依倒不在意，自己好歹也是位小姐了，“无妨，她还小呢，我会保护她。”

李嬷嬷内心苦笑：你还是先保护好自己吧。

……

谢芊婉带着林雪依来到宁寿堂给老太太请了安，便在那里用了早膳。

可怜林雪依守着“食不过三”的规矩，还是没有填饱肚子。

用过早膳，谢芊婉招她一起去了江大奶奶所在的涵芸轩。

外院已经站了五排丫鬟，领头的是一个积年老妇人，便是专管奴仆买卖的张牙婆子了。

谢芊婉跟林雪依向江氏行了一礼，江氏看到林雪依今日穿的这身紫色衣裙，神色有些黯淡，想起昔年她跟谢珩初见时，便是这样的打扮。

少女时期的她，有一套浮光锦锻造的紫色旋纱舞裙，更是曾经在宫宴上一舞动上京，谢珩就是因此一见倾心的，发了疯也要把她娶进门。

如今时移世易，谢珩早已不再把她放在心上了，穿什么都不会多看一眼。

“嫂嫂！”谢芊婉唤了一声，江氏才回过神来，扶了扶衣袖，“挑丫鬟吧。”

张牙婆子上前一步，指着那群女孩子，奉承着说：“这都是打小养在身边，清清白白的姑娘，挑了好的来先让熹国公府选。”

谢芊婉打量着院子里伫立的这些女孩子，朝林雪依虚抬了抬下巴，“妹妹先挑吧。”

林雪依一听，心里甚为欢畅，省得麻烦了，她把自己安插的人都点了出来。

“妹妹挑的人果然是不错。”谢芊婉诚然一笑。

被点出来的人站到了一边，谢芊婉看了她们一眼，心里有了盘算，“把她们带到卧云轩，给冷公子使唤。”

林雪依语噎，脸色顿时不好看了，不是给她挑使唤丫鬟吗？

“大姐姐，你…？”她着急地凑到谢芊婉身边问，看了底下的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