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芊婉抚摸着那件红色小衣,神色不深不浅地扫过林雪依身后的李嬷嬷。
“这样粗糙的针脚,恐怕难为李嬷嬷那张大手了!”
谢芊婉突然笃定的一句,让众人顿时一惊。
李嬷嬷暗自握了握手掌。
林雪依登时从椅子上站起,李嬷嬷在后面拉住了她,林雪依勉强镇定着,“大姐姐曾教过我要慎言,怎得今日无凭无据就诬赖我身边的人。”
谢芊蓉也不肯相信地看向林雪依,难道这小衣跟她有关?
谢芊婉笑得嫣然,正对上林雪依略带慌乱的神色,“自然是有凭有据!这小衣是用软金丝掺了绒线所绣,只要查查这几日各门院谁取了这些东西来,便一清二楚。”
李嬷嬷一听,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些东西反正是从府外买来的。
江氏听此,便让身边丫鬟去查,谢芊婉叫住了她,“慢!做贼之人自然不肯用公府库房里的金丝银线,我说的‘取’是从外面取!”
江氏会意,指派身边的万嬷嬷道:“劳你老人家亲自去查府门外的出行记档,另外安排几个小厮到就近的布面庄子上查问,有没有遇到过公府之人或形迹可疑之人!”
“大奶奶放心,老奴这就去办!”万嬷嬷应声而去,林雪依跟李嬷嬷望向门槛的方向,顿时捏了一把冷汗。
谢芊婉不紧不慢地啜饮了一口茶,有意无意地补充了一句:“别急,这软金丝只供官宦世家使用,每个人买取都会做下记录,想来很快就能查到。”
林雪依跟李嬷嬷一怔,又收回眼神,表情颇不自然。
“林妹妹入府些许时日了,身边的人我还不甚了解,不知李嬷嬷是哪里人氏呀?”谢芊婉看似云淡风轻地扯着闲篇。
李嬷嬷总感觉这谢芊婉要给她挖坑,小心翼翼道:“回大小姐,老奴就是上京人氏。”
“哦?上京人氏,可我怎么听说你在上京并无家人呢?”
谢芊婉早已命人去调查了这李嬷嬷,发现她竟然无宗无籍,实在令人费解。
林雪依见这谢芊婉问住了李嬷嬷,顿时一慌:“大姐姐,你到底想问什么!李嬷嬷是从西川逃难来的上京,在郊外遇到了我,替我治好了梦魇的毛病,是难得的好人,你用不着阴阳怪气怀疑她老人家!”
“哦,原来老家是西川呀!”谢芊婉歉然一笑,“倒是跟冷公子一个地方的人,挺巧。”
谢峰此时目光有些复杂地看了那李嬷嬷一眼,将手指上的翠绿扳指扯下又戴回。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万嬷嬷带着宝兴号的胡掌柜来了。
胡掌柜给上座的谢峰行过礼后,便禀告道:“这几日来,采买软金丝的并不多,只安定侯府一家,那买办我认识,只是除他以外,还一位带着黑色帷幔的老妇人,因要的少,我便有些不愿,跟她拉扯了几句,但最终还是卖给了她。”
“她留给你的名是?”谢芊婉有意一问。
“西川娘子!”
李嬷嬷一听,眼睛下意识地闭合了起来。
“只是我问她为哪个官家采买的,那人便抽身跑了,因此在下印象颇深。”
谢芊婉这时定定地看向李嬷嬷:“李嬷嬷,西川娘子你可认识?”
李嬷嬷如今只能咬死到底,“老身不识得!”
“这声音…”胡掌柜回想着,指着她便说,“跟那日西川娘子声音一模一样,在下不会听错。”
“声有相似,也不足为奇!”林雪依骤然开口,“难道大姐姐仅凭一个‘西川娘子’的诨名就认定是李嬷嬷去买的吗?”
“不急,你且等着看,姐姐教你什么是环环相扣!”谢芊婉摆手示意身边的云雁,“去把伺候林妹妹的春喜、春燕叫来。”
云雁得意洋洋地说:“已经在门外候着了。”
林雪依嘴角抽搐,不知道有什么把柄被谢芊婉拿到了,手心里捏出了一把汗。
春喜、春燕进来回禀道:“那日,李嬷嬷在屋里焚烧着什么东西,奴婢们进去拿东西,被骂了出来,又见她后来将什么东西埋在树根底下,便觉有些蹊跷。”
“这是奴婢们从那树根底下取出的东西。”
春燕又拿出一手帕,里面包裹着烧焦的丝线,只是零星一节还亮澄澄的,没有彻底烧化。
“劳胡掌柜认一认,这是否出自贵宝号?”云雁看向胡掌柜。
胡掌柜看了一眼,便语气肯定道:“不错,是我们宝兴号的软金丝,这种特制丝线,即使是火烧,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