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安定侯府正门前,门上管事见是熹国公府的马车,忙敞开了大门,几个婆子早已侍立已久,扶着谢芊婉下了马车。
“早知就先不说我要来了,每次你们侯府都摆这样的排场。”谢芊婉看了看两边相迎请安的丫鬟婆子,不免嗔了一句。
一个体面婆子走上前,撑起黄罗伞,笑吟吟地,“算不得排场,不过微礼。外面太阳毒辣,小姐快进去吧,我家小姐正盼着你呢。”
这安定侯府跟谢芊婉母家北平侯府是世交,外祖父那一辈曾一起征战寒北,安定老侯爷当年被寒北夷人掳走,扣作人质,是北平老侯爷不顾将领们反对,单枪匹马,趁夜将其救出,腿部却中了那夷人毒箭,自此截断左腿才保全下性命。
谢芊婉先去了正院,把问安礼品奉上,问候了老侯爷跟老侯爷夫人,便去寻那府中唯一的小姐尹浣月去了。
尹浣月正在闺阁里苦恼地抄写经书,手里的紫豪不经意划过白皙的脸颊,点上了圈圈墨渍。
谢芊婉悄然走了进去,看到她这个样子,扑哧一声乐了出来。
“这有人抄书,怎么符文都爬到脸上了?”
“婉姐姐?”
尹浣月眼睛一亮,从坐榻上跑了过来,拉着谢芊婉的手开心极了,看到她的丫鬟云雁拿着一大匣子,不知是何物,便问了一句。
云雁回道:“这是冰鉴,用此物存瓜果蔬菜,可保新鲜不腐,里面是岭南的荔枝,尹小姐尝尝。”
谢芊婉又命人绞了湿帕来,替尹浣月拭净了脸上的墨渍。
“太好了,我最爱吃荔枝了,婉姐姐你真好。”
看着她着急剥荔枝的样子,谢芊婉笑了笑,替她剥了都拿小盘盛着。
“你这是,又被书院里的老先生罚了吧?”谢芊婉拿过她正在抄写的经书,字迹虽清晰,但有些间隔错乱,一看就是想要应付完赶紧交差。
尹浣月吃下一枚荔枝,努了努嘴,娇嗔了一句:“还不是你家二公子害得!”
“此话怎讲?”
她跟谢瑞、谢琛同在尼衡书院听学。
尹浣月便一五一十地诉说委屈起来:“老先生让我们分组互相督查背诵经文,我跟谢瑞一组,本想他替我搪塞过去,谁知他竟半点不留情,我背错一点他就揪住不放,害我得了这苦差事。”
谢芊婉笑着打趣儿道:“那等我回府,我让他替你抄写可好?”
尹浣月嘟着嘴,“我才不要呢,他那字跟他人一样,板板正正,跟我的一点不一样。”
谢芊婉笑了笑,有颇有些遗憾地感叹:“我可羡慕你了,能在书院同男子们切磋学艺,不像我们府中众位姐妹,只能在闺阁里请先生来教。”
尹浣月随性说道:“嗐,跟那些臭男人有什么好切磋的,他们都是耐不住性子的人,就想着四处撒野,屁股就沾不住坐席。”
尹家家风豪迈开放,言谈不拘礼节,谢芊婉听她说得露骨,拿扇子捂嘴拈笑。
“不过…”尹浣月想到谢瑞执笔写字的样子,温文尔雅,跟那些臭男人可不一样。
“不过什么?”谢芊婉探身一问。
“没什么…”尹浣月脸上划过一抹羞色,谢芊婉尽收眼底,她自然明白这闺友的心思,前世她便闹着要嫁给谢瑞,只是尹夫人嫌他是姨娘庶出,母女俩争执了几年不下。
最后谢瑞娶了平门庶女,尹浣月便绞了头发当了尼姑。
如今看到她这副满面含春的模样,谢芊婉心里暗自思量,该怎么帮一帮她呢。
“婉姐姐想什么呢?”
“没什么,对了,月儿,我今天来是特意谢谢你的,”谢芊婉转了话题,“那日你给我的那本书,确实受用,我抚琴给他听了些日子,冷公子的精神状态看似比以前好了。”
“果真吗?”尹浣月投来好奇的眼神,“这种乐理疗法真的有效?”
谢芊婉笃定地点点头,“不过,他好像只是情绪稳定了些,还是认不清楚自己现在是谁,或者说他一直停留在儿时一段时间里走不出去。”
尹浣月认真地听她说完,乍然想起一事,“前些日子你送来的那些便条我都看了,我也翻了一些医书,有本书里专讲这精神之症,病理原因分析了一通,像这疯症要从痰、火、气、惊四处入手,却没有具体指出根治之法。”
这人写了病理,却不说解决之法,这不吊人胃口么,谢芊婉便问:“此书是何人所作?”
“是我朝一位神医,名号无痕,只是他居无定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