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小姐日日要去卧云轩瞧冷公子的，还要为他弹琴奏乐，万万不能被别人打扰。”

林雪依含沙射影一番，话里的声调勾着芡儿地戳人。

“你这话什么意思！”

霍云果然怒了，她抽身走了回来，逼视着林雪依。

林雪依好整以暇地对上霍云锐利的目光，语气平静道：“太太不知吗？大小姐待冷公子那才是用心良苦呐，为了治好他的疯病，又是舞蹈，又是弹琴，无所不用只为了让冷公子好起来。”

霍云听她话说得暧昧，心里郁结一口气，“你最好记清你今日说的话，倘若有半句虚言，我定把你撵出府里。”

“太太教诲，不敢妄言！”

霍云气咻咻地转身走了，林雪依望着她绷紧的背影，心底暗笑。

“太太，你万万不可听信林小姐的话，咱们大小姐品行端正，断不会做像她那样搔首弄姿，取悦旁人的行为！”

齐嬷嬷在一旁宽慰着，其实她私下里也听小丫鬟们提了一嘴，有关大小姐跟冷公子的事，虽然不明白具体什么情况，但想着先替大小姐遮掩一二。

霍云走到一个岔路口，脚步停了下来，望着远处的老槐树，不知道在想什么。

“太太，琛哥儿还在院子里等着给您写字看呢，要不咱们先去琛哥儿那。”

齐嬷嬷小心觑着霍云的表情，只等到了一句掺点失落语气的话：

“先去卧云轩！”

霍云一步并作三步地闯进卧云轩，只隔着影壁，便看到了里面的画面。

自己的女儿正在桃花树下的石桌旁抚琴，有片片花瓣被熏风吹落，不经意地停在她的青丝之上。

远远看去，谢芊婉的那张脸与桃花交相辉映，似乎融在了一起，美得令人惊艳。

院子中央一群丫鬟在翩然起舞，冷煜就在谢芊婉的旁边，安静地坐在石杌上，以手支颐，看向自己的女儿。

虽然背对着霍云，但霍云想象了一下那小疯子的表情，心里就堵得慌。

男人好色的本性，那小疯子一定是色眯眯地看着自己女儿。

“太太，我看…这挺正常的，”齐嬷嬷悄悄出声道，“大小姐是有分寸的孩子，冷公子怎么说也是她的义兄，不会有林小姐说的那种关系的。”

“再说，冷公子疯疯癫癫，大小姐怎么会对他有别的心思。”

霍云心里暗忖，是啊，这婉儿怎么可能看上一个疯子，再说她也曾跟自己表明心意过，心悦之人定是楠王这样的人物。

“可婉儿之前对冷煜也不过是面面之交，怎么现在关系如此亲密？”

霍云怀疑在自己离开的这段日子里，两人会不会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谢峰真是，还任由女儿跟冷煜待在一起莺莺燕燕。

“大小姐仁善，或许是看冷公子可怜，动了恻隐之心也是有的。”

齐嬷嬷看着霍云一个劲儿伸着脑袋探，要进不进的样子，便又劝道，“大小姐今年十六了，要不是太太不舍得，早就出嫁了，楠王今日还来了帖子，说明日就来府中拜见。”

霍云这才沉下心，只要她的婉儿跟楠王定了亲，这种捕风捉影的事儿也就没了。

“走吧！”霍云甩袖离开。

谢芊婉恰巧看到影壁旁翩起的一节裙衣闪过，那墨蓝色的波浪纹定是娘亲的。

她心思不定，手指划过琴弦，弹错了一个音。

“额娘这个音错了。”

谢芊婉回过神来，看向闭着眼睛聆听琴音的冷煜，想来他是听惯了这个曲子，稍有一点不对就能听出来。

他眼睛微微张开，眸子里满是宁静的澄澈，宛如幽深林间的一潭湖水。

“额娘，不如煜儿给你弹一曲好不好？”

谢芊婉错愕，“你会弹琴？”

冷煜安然点了点头，谢芊婉惊喜地让出位置。

冷煜入座，轻敛琴弦，起初妙音如潺潺流水而泻，在他的指尖犹如浪花飞舞，或实或虚。

可不过一会儿，琴音就如松柏般苍劲有力，像是大江大河跨过山峦奇峰，洗润了山石浅草，最后汇聚到了一起，归于平静。

谢芊婉这才发现，自己对冷煜不甚了解，他会武功，会弹琴，还会木雕这种手艺，真不知道还有什么惊喜是自己不知道的。

只是谢芊婉对琴技曲律也算颇通，但这支曲子和其中几个音的处理之法，她都不懂。

“这支曲子，…好像是希伯国的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