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依次次来给霍云问安的时候,都会穿一些颜色浅淡的衣服,私下将那些艳丽的衣服全部当了,只留着老爷给她定做的那身“落月辰光”。
今日她换了一身月白色绣莲花纹家常锦缎袍子,头上只戴了个素银簪子,脸上未施粉黛,倒落了个清淡自然的感觉。
“问太太安,”林雪依欠身一礼,又指了指一旁翠环手里提着的方盒。
“这是义女自己动手做的红枣莲子粥,清脾养胃、静心安神再好不过了,太太为公府,为儿女的事操心,义女没法替太太分忧,只能尽些绵薄之力了。”
霍云见她说话谦逊,又低眉顺眼,乖觉从容的样子,也没有故意揶揄什么话,让齐嬷嬷接了过来,“若没有旁的什么事,就回去吧。”
林雪依颔首,欲走不走,故意扯话,“义女在来的路上,碰巧看到大姐姐,见她神情黯然,满腹心事的样子,不知是怎么了?”
霍云见她多问,没好气地怼了一句,“婉儿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又想起今日在园子里这林雪依有意说冷煜跟谢芊婉的事,便又警告了一声,“还有,管好你的舌头,不要编排那些子虚乌有的东西。”
“自然不敢,”林雪依深施一礼,语气平静,“只是,府里那么多条舌头,太太不在的日子里,人人可都见这大小姐每日抱着琴着急忙慌地往卧云轩里跑,这又是琴声又是笑声,难免会以讹传讹,倘若传到府外去,对大小姐的名声可不太好。”
霍云虽然不喜欢林雪依这故作的腔调,但这话在理,总不能让女儿还未出嫁先把名声给毁了。
“太太是聪明人,自然知道当断不断,必受其乱的道理。”
林雪依意味深长地点了一句,拂身离去。
霍云盯着她离去的方向,又将视线移到那莲子粥上,莲子心苦,她现在活着,不就是为了儿女们吗?可一个个地都不让她省心。
霍云沉思片刻,下了决定似地对齐嬷嬷吩咐道:
“派几个咱们的人,把卧云轩看管起来,趁着明日楠王入府…”
霍云眼里划过一丝深意,这冷煜待在府里的时间也够久了。
齐嬷嬷听完,颔首应道,“放心吧太太,老奴会让暗卫做得隐秘些。”
……
谢芊婉回到安澜院,见门上的小厮在等着她。
“问大小姐安,门上有一封信是呈给大小姐的。”
“信?谁的信?”谢芊婉有些疑惑。
那小厮摇摇头,“没有署名,送信的是个孩子,只说是故人。”
谢芊婉莫名,接了过来,展开信纸看去,见这字体飘逸灵秀,便识得是谢安辰的字。
云雁观察着她家小姐的表情,见嘴角微微弯起,便笑着问道:“何人的信让小姐那样高兴?”
“是谢安辰,他说想起在沧云有一位神医,专治精神紊乱之症,经他手的病人,什么疯癫呆症都能除根。”
“真的,那太好了!”
茜雪敛眸微笑,果然小姐对冷煜是上心的,但转念一想,
“可老爷有条死规定:不许冷公子出府,再说沧云在最南边,离咱上京数千里。”
“不如小姐跟老爷禀明,以公府名义召那神医来京?”
谢芊婉看这信里描述,得知这神医颇有些隐逸高洁的性情,恐怕不是召之即来的人,绝不能以权势倾压,最好亲自去拜见。
可如今霍云刚刚提醒了她跟冷煜少些牵扯,公府里一时又没有可托派的人。
这真是一事未成,又多一事。
眼下得想个法子,先把这楠王打发了再说。
“小姐,林小姐又朝咱这儿来了。”茜雪看向窗外,撇了撇嘴,“她这一日三次地向小姐您跟太太问安,也不知道是做给谁看的。”
谢芊婉想起前世种种,心上一计,声音故意放亮了些,“可惜了,这楠王最喜欢流云鬓,你跟云雁都梳不好。”
茜雪跟云雁还不明白小姐怎得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林雪依就走了进来。
“问大小姐安。”
谢芊婉见她恭敬从容的样子,跟之前那骄矜轻狂样子大不一样了。
谢芊婉一点也不相信她改变了,只会觉得她应该忍得挺辛苦吧。
“林妹妹现在越来越识得礼数了。”
“自太太那日教训,依儿深感自己身份微贱,不敢再在大小姐面前唐突了。”
她这话里没听出悔过,倒颇有点破罐子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