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自己现在身处妓院,要是让娘亲知道了,非得扒了自己一层皮不可。
这样想着,谢芊婉带着茜雪跟佩玉转身就往外走,谢珩忙拦了下来,“不找你嫂嫂了?”
谢芊婉一脸“你跟我玩笑”的表情,“嫂嫂会在这?你疯了吗?”
谢珩笑着把她们揽了回来,找了个雅间,要了壶上好的茶水。
店里老鸨也是个男人,看上去四十多岁,鬓边插着一朵大红菊。
他拨了几个白面小生,坐在谢芊婉她们几个女子之间替她们斟茶,谢芊婉还感到有些不适,冷煜见状,兀自坐了过去,紧挨着她坐了下来。
被挤走的一个小生,一双狐狸眼上下打量了冷煜一眼,含羞地低下了头。
谢芊婉:……
“我们找云乾君。”谢珩突然开口。
老鸨一听,便拿腔道:“这云乾君是我们这儿的头牌,不轻易见人的。”
谢珩自然知道他的意思,将一锭银子放到了几案上,“够不够。”
谢芊婉一瞧,能让谢珩心甘情愿拿出一锭银子,看来这云乾君很是重要,莫非跟嫂嫂有什么关系?
那老鸨赔着笑脸接过银子,脸色缓和了几分,又露出几分为难的样子,“只是这云乾君,性子有些寡淡,得亲自去请,若请得出来便是缘,请不出来也只得作罢,如若硬闯惊扰他,便会有血光之灾的。”
谢芊婉听他说得那么玄乎,对这个云乾君愈发好奇了。
茜雪在一旁觉得不可思议,忿然道:“都沦落至此了,还有这样的性子?以为他是什么主子吗?”
佩玉也觉得这人骄矜,“我看,咱们就不见他了,小姐公子是什么样的人,要去请一个末流男妓。”
谢珩也不喜求人,但他这些日子在其他妓院暗所里打听到这个云乾君,颇通一些秘术,这南阳城多了一个还是少了一个人,他都能算出下落。
“这事,就只能求妹妹你了,我听说这个云乾君探听人消息是一流,但他平日里爱些诗文戏曲,这种咬文嚼字的事,也就你能拿住他。”
谢芊婉这才知道谢珩带她来此的目的,浅笑道:“那咱们就去会一会这个云乾君。”
一行人过了后门,进了一宽敞庭院,拐进一条羊肠小道,周边种植了些竹子,植株挺拔,叶色苍翠,还有一阵沁人的香气。
谢芊婉一眼便看出了这是孟宗竹,他在二弟谢瑞的书房里看到过用这种竹子做的笔杆,听他介绍过,因为稀有,便记住了。
几人又走了一射之地,便看到一间半掩的房门,里面传来了咿咿呀呀的戏腔,空灵婉转,余音绕梁,只听歌唱道:“一年春事,桃花红了谁,一眼回眸,尘缘遇了谁。”
谢珩刚想喊他出来,谢芊婉抬手示意他,“别打扰他,听他唱完。”
等他一曲终了,谢芊婉才出声道:“云乾君,上京一行客商,前来拜见!”
那里面半天没有出声,佩玉寻江氏心切,便耐不住性子了,“小姐,不如让我进去把他抓出来,我不怕什么血光之灾!”
谢芊婉忙拦下了她,只听里面这时传来一阵戏谑的笑,“果然是急功近利的商客,怕是你我悬殊有别,不见也罢!”
谢芊婉听他谈吐有致,不是俗人可比,便敬意十足地说:“听闻云乾君大名,又兼今日所闻戏曲,情思绵长,想必是个性情中人,不知可否一会?”
那边清冽干净的声音传了过来:“性情中人最不喜虚假,小姐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编纂出个客商身份所为何意呢?”
谢芊婉一怔,没想到这人仅凭自己三言两语就能断定她所报的身份是假的。
见四周并无他人,谢芊婉便沉声道:“既然云乾君快言快语,我便再无顾忌,上京熹国公府嫡长女谢芊婉携长兄谢珩,前来拜见云乾君。”
茜雪一脸的不痛快,小姐是什么样的身份,怎么能拜见这种腌臜之人。
过了半晌,只听衣袂窸窣,环佩叮当,云乾君款款而来。
谢芊婉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想起了清风霁月这个词,他墨发如瀑,五官精致,眉目温润柔和,虽是一张丹凤眼,却并无张扬之势,可能是眼睑弧度略弯,看人的时候给人一种无尽温柔的感觉。
就连一旁的谢珩都看呆了,比女子还要漂亮。
茜雪跟佩玉也是看呆了,关键是这人仿若糅合了男女两性之美。
冷煜倒是不在意什么云乾君,一双眼只随时关注着谢芊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