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吴妈妈离开后,崔母才发觉心口跳得厉害。
她既渴望知道真相,又害怕真的打探到了什么。
派出去的人怕是一时半刻回不来了。
她不愿坐以待毙,急声唤着飞雪:“快......去将世子爷生前的牵马小厮叫来,我有些话要问他。”
香才烧了半炷,丫鬟就领着前院的元竹来了。
那小厮是个芝麻胆子,听说夫人要寻他,一路上飞雪姐姐长,飞雪姐姐短的,想探听些口风出来。
进主屋时,还被门槛绊了一跤,正好跪到夫人面前了。
崔母撑着额头,强打精神问道:“你跟在淮儿身边,已有多少个年头了?”
元竹忙低头掰着手指。
“回夫人的话......元竹自小就服侍在世子爷身后,已有十年之久......”
崔母思忖了一番,接着问道:“那你说说,淮儿都与谁交好,平时都爱去哪些地方,定要一字不漏地说清楚。”
元竹道:“极早前,世子爷惯喜欢跟郑袁两家的小公子玩耍的。”
“不过......”他偷瞄了夫人一眼,“世子爷虽贪玩了些,却未有出格之处,闲来时总爱与他们吟诗作对,赏赏字画之类的......”
崔母盛怒:“简直是胡说八道!”
淮儿是什么秉性,当妈的能不清楚?
一叫他用功念书,屁股就跟长了钉子似的,坐也坐不住。
若不是族学的先生找到国公府来了,她还不知道,崔淮三两日便称病告假,也不知跑哪撒欢去了。
元竹吓得发抖,砰砰磕了两个响头:“夫人息怒......”
他答应过崔淮不往外说的。
尤其是不能让世子夫人知道,不然定让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可是,夫人也不算外人吧,再说了,世子爷已经......
元竹越想越悲,抹着眼泪道:“世子他曾痴迷斗蛐蛐,但总是斗不过袁家的那几个哥儿。”
“输了便要请他们去碧霄楼喝冷酒吃炙羊肉,还要顺道去勾栏瓦肆包场看皮影戏,一年到头,身上的银子也花得不剩几个了,只能将老太君赏的珍稀玩意儿当了。”
尽管都是些陈年旧事了。
崔母还是听得心梗,接连叹了好几口怨气:“家门不幸啊......”
元竹的话还没讲完:“那都是好些年前的事儿了,自从遇见了世子夫人,世子爷已经收敛不少了。”
“那哥几个,坏就坏在嘴巴上,没事就爱对人评头论足的。”
“那日世子爷去参加郡公夫人办的马球会,瞥见了贺家小姐,就跟着了魔似的。”
“眼泪不自觉地就流下来了,一会儿道‘我见过她’,一会儿道‘她是我娘子’,袁公子他们就取笑他,问是不是在燕子楼见过贺小姐的。”
说到此处,元竹也替主子打抱不平:“夫人是知道的,那会世子爷对男女之事尚且懵懂着。”
“只知道玩乐,压根不会往那烟花柳巷里跑......”
崔母颔首。
忙问道:“那后来呢?”
“他们言语轻浮,尽掰扯些不实的传言,说贺姑娘跟宋家的不清不楚,恐怕早已不是......”
元竹顾及着世子夫人的颜面,没将话说得过于直白。
毕竟夫人的脸色已经不大好看了。
“世子不许他们污辱贺姑娘,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当场就动起手来,将袁家那几个摁在地上打。”
崔母捂住了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脑中开始回忆起那日的情形。
她记得,淮儿是去打马球了,可回来时,身上沾了不少污泥,嘴角红肿着,还瘸着一条腿。
淮儿只说自己是从马上摔下来了。
一回府,便兴致缺缺地钻回了寝房,不许任何人进去。
她本是不信的,崔淮自幼便将马术习得极好,哪里会犯这种错误?
听元竹一说恍然大悟,原来是为了那冷面菩萨与人斗殴了。
崔母心痛,更觉得贺猗兰配不上她淮儿了。
元竹接过飞雪端来的茶水,润过嗓子后继续说:“打完架,几个爷的脸皮子也扯破了,世子爷不稀得与这种寡廉鲜耻之辈打交道。”
“不过他也好奇,那宋家公子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
“听闻其好读书,常在鹤山书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