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猗兰一看她那紧张兮兮的神色,便知是有好戏,登时忘了那茬子事。
忙叫丹霞领崔伸去别的屋子玩了。
屋里只剩两人后,丹蔻才道:“方才奴婢陪您去凝香堂用早膳时,与那院里的飞雪闲扯了几句......”
她将昨日发生的事情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遍。
贺猗兰托着下巴道:“你说这一次两次的......叫口误,伸儿虽顽劣,毕竟是孩子,再三提及那个‘阿叔’,应是确有此人的。”
丹蔻捂嘴笑道:“可不是嘛,谁知那人到底是阿叔还是爹爹的,这事可不好说。”
贺猗兰凝视着瓶中的红梅,沉思了半晌才道:“文柳儿已十分熟悉你了,再由你出面不太合适。”
“去跟陶嬷嬷说一声,叫她盯牢秋浦居那位,若有风吹草动及时过来禀报。”
冬日的白昼总是过得飞快。
还没在暖炉前小憩一会儿,就到了该用午膳的时辰了。
小厨房里的婆子知道伸哥儿来了,特意多做了几道好菜,但国公府的主子们口味都较为清淡,菜式荤素搭配,烹饪手法也以蒸煮居多。
午膳传来上时,丹霞也领着崔伸过来了。
满满一桌子的菜,他也只夹面前那道色泽红亮的东坡肉。
吃相也实在不大文雅。
米饭漏在了桌上、腿上、脚下,简直到处都是。
这还没完,他像是不大会使筷子一样,费力地夹起瓷盅里的东坡肉,还没放回碗里,手一滑,肉便滚到了桌布上。
崔伸刚将肉抓在手里,便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在杀猪巷了。
文柳儿说了,少夫人不会惯着他的。
要是做了任何不乖的事情,少夫人会拿绣花针戳他指甲盖的。
崔淮抓着肉进退两难,快要哭了:“少......母亲,伸儿不是故意的。”
贺猗兰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可想着凡事都有第一次,她是第一次做人“母亲”,崔伸也是“第一次”适应国公府的生活。
便耐着性子叫丹霞去打盆热水,洗干净双手后,再教他如何持筷,如何夹菜。
崔伸也不笨。
贺猗兰教什么,他便跟着照做。
没一会儿倒也学得有模有样的。
贺猗兰舀了一勺豆腐羹到他碗里:“伸哥儿也尝尝别的,这豆腐是铺在肉沫上蒸的,可鲜着呢。”
他有些意外地瞥了少夫人一眼。
自能上桌吃饭起,文柳儿就不曾给他夹过菜,娘俩各吃各的。
他正要将豆腐扫入口中,贺猗兰又轻声叮嘱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吹凉一些,小口小口地吃。”
崔伸头一回觉得,豆腐也能如此美味。
于是学着少夫人的样子,持起调羹再舀了几勺豆腐羹,顺便夹了几筷子素菜。
膳后,趁着丫鬟们收拾桌面的空隙,贺猗兰招了招手将他唤到暖炉旁,笑着问他:“伸儿今年几岁了?”
崔伸脸上好不容易露出一点笑意。
听到她这么问后,也高兴不起来了。
好在他记得文柳儿的嘱咐,毫不犹豫:“伸儿今年五岁了。”
说完,挠了挠耳后,不敢看少夫人了。
贺猗兰面色一沉,很快便有了主意,她指着那酸枝木多宝格道:“丹霞,将那架子上的玉牌取下来。”
崔伸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眼中冒出了精光。
丹霞虽不大情愿,还是照做了。
她边掸着尘灰,边用余光打量着胖小子,跟防着贼一样。
贺猗兰将玉牌递到崔伸手里:“母亲记得你上回来时,接连瞧了这玉好几眼,是不是喜欢着呢?”
孩子毕竟是孩子,喜恶毫不遮掩。
很快便爱不释手地玩了起来。
那玉牌有伸儿半张脸大,上头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犬狼,是崔淮满月时收到的贺礼,一直陈列在二人的新房内。
贺猗兰又夺回那玉牌,对着崔伸道:“你若喜欢,母亲叫工匠再雕一个便是。”
他兴奋仰起脸:“可是真的?”
“母亲从不食言......”
贺猗兰示意丹霞将玉牌放回架子上,语气稀松平常地问道:“对了,伸儿属什么呢,总该刻个样式上去的。”
“我属兔!”
他回答得干脆。
压根没去想少夫人话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