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母闻言不作声了。
淮儿才走了几日,老太君就开始打过继子嗣的主意了。
是不是再过不久,就要逼着自己去认那二房的崔洲当儿子了?
那一刻,崔母寒由心底起,连喘气都格外费劲。
“蕙云,蕙云......”
在崔老太君的声声惊呼下,她从座上滑倒在地,不省人事。
贺猗兰回去没多久,身子还没坐热,就听陶嬷嬷过来传耳报,说夫人在暖阁昏倒了,只能匆匆赶往凝香堂。
吴妈妈出帐来迎少夫人,道:“府医给夫人诊过脉了,说她是贵脉凝滞欲散未散,气血运行不畅所致,安心调养几日就好。”
贺猗兰凑近榻前,见婆母面色蜡黄,睡梦中仍不断呢喃着崔淮的名字,心中犹如打翻了五味瓶。
说到底,床上那人不过是个刚刚经历丧子之痛的迟暮老妇罢了。
婆媳俩性情本就不大投缘,如今僵成现在这副局面,也并非全是文柳儿挑拨所致。
倘若双方都肯各退一步,倒也不会让人有隙可乘。
可眼下来看,是再无可能了。
贺猗兰在婆母的床前守了整整半日,服侍过汤药后,吴妈妈过来禀报:“有贵客来了。”
郡公夫人姜叆虽年近暮春,却依旧面若桃花,岁月并未消磨她的容颜,反倒是更添了几分气韵。
贺猗兰早就听闻郡公夫妇相爱两不疑,成婚二十年就连拌嘴都是极少的。
今日凑近一看,才知传言不虚。
在一段关系中被用心呵爱的女人,是不需要逼着自己长出獠牙的。
二人进到暖阁里叙旧,袅袅茶烟升腾而起时,姜夫人开口了:“夫君听说了淮儿的事,自责不已,已经有好几日不思茶饭了。”
“这次他本该率禁军北上,抵御契丹大军的。”
“谁能料到,临出兵半个月前竟出了那档子事......”
贺猗兰眼眸暗了暗,道:“天有不测风云,还请沈公节哀,养好身子才是。”
姜夫人说的是两个多月前的事情了。
那会,贺猗兰刚嫁到国公府不久。
有一日,夫妻俩刚准备歇下,崔淮又是揉肩又是捏背的,极尽讨好,似乎藏了什么心事。
在她的追问下,才肯老实交代:“知己好友邀郡公与我去京郊狩猎,也许要在外歇上一两夜......”
“我当是什么事。”
贺猗兰抿唇一笑,脱了缎鞋钻到了衾褥里:“你只管赴约便是,这种小事不必过问我的意思。”
崔淮欺身压了上来,神色凝重地注视着她。
“可我这趟出门,至少也要两日后才能回来。”
贺猗兰不解他是何意,只道:“你自己拿捏好分寸就是......”
说罢便费力地将被子从他身下抽了出来,盖了个严实,只敢露个脸蛋在外面。
崔淮却一动未动的,始终保持着那个姿势。
贺猗兰隔着被子戳了戳他:“时辰不早了,你不打算休息吗?”
崔淮也不吭声。
再一看,这厮脸拉得老长,剑眉紧拧,饶是不服气地盯着织锦罗帐的一角。
贺猗兰不免嗔怪道:“我是哪句话惹得你不高兴了,你要出去狩猎,我不是干脆爽快地答应了,作甚要摆这一副臭脸?”
崔淮将脸转了过来,醋溜溜地问道:“你是不是嫌我碍事,巴不得我出去住几日?”
这一问,贺猗兰便知道。
他是“痴病”犯了。
只好换了副笑脸,探出小手将崔淮的胳膊往被子里拉,他身强力壮,身子暖得跟火炉似的。
贺猗兰抱着那臂膀,顿时不觉得被窝冷了。
“我哪里舍得放你出去......”
说起哄人的情话,贺猗兰也是不吝啬的:“我是千年寒冰化的,只有夫君你能捂热,你出去过夜,我怕是要叫丹蔻她们灌上好几个汤婆子了。”
崔淮听罢咂了咂嘴,努力掩盖着眼中的笑意。
若是就此嬉皮笑脸的,娘子下次就不会这般温柔地哄他了。
“只要你肯说一句反对的话,为夫就不出去了。”
那模样虽是倔头倔脑的,可藏在被面下的那只手,却顺着贺猗兰的小腿往下摸索了去,轻轻握住了她冰冷的脚心。
疼她还来不及!
贺猗兰这才敢伸直了腿,又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