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淮听不到周围的喧嚣闹腾,他坐在僻静之处,偶尔抬眸也只看向后院新房的方向。
“小将军独自在这儿伤神吗?”钱思柔的声音轻暖,生怕惊扰了云淮,“您年少有为,是朝廷倚重的肱骨之臣,论文论武哪一点比不上他人?”
她意有所指,骁王已经坐在轮椅,他的功绩到此为止,但云淮却无可限量,有朝一日必定凌驾骁王之上。
云淮一愣。
钱思柔又道:“我的父亲是参领,与吏部兵部很多大人是同窗好友,小将军若愿意留京,他必定提点相帮。”
显然,豫国公早就和钱家打了招呼。
钱思柔只想在云淮面前表现自己的能力和钟情。
“多谢钱小姐厚爱。”云淮轻咳了声,要去接她递上来的酒杯。
“你身体不好,就不要饮酒了。”她关切的想要抽回手。
酒杯却被抢走。
“今夜,只有钱小姐的酒,我不推辞。”云淮一饮而尽。
钱思柔心里雀跃,这可是云淮第一次心甘情愿接受她的“好意”,只要给她时间,她一定可以慢慢打动眼前人。
“这里的热闹你不喜欢,我陪你去御花园走走吧。”
云淮颔首。
小径边植满了桂花,熏香一片。
钱思柔小鹿乱撞,这可是难得的独处机会。
“我爹没有在京中赴职的时候入驻秋风营,少则三五个月不在家,多则一年半载见不到人,我常常怪他不疼我,”钱思柔笑道,“小将军上战场的时候,都在想什么?”
“杀人。”云淮的声音冷冽的像那把破人咽喉的斩马刀,“杀的人越多,功勋就越高。”
功成名就,位极人臣,才能回来保护他的大小姐。
只可惜,现在的云夙苒已经不需要。
钱思柔因这话心头一跳,突然,男子带着酒气低头倚来,几乎半贴倒在少女纤弱的肩膀上。
“小……小将军!”钱思柔兴奋的面红耳赤!
云淮身上总有着一种属于大漠黄沙的豪烈气息,如今沾染了酒意越发吸引人!
钱思柔咬着唇瓣,他、他怎么能这么抱着她!
但一点也舍不得推开。
察觉男人浑身的重量不受控制的倾倒下来,钱思柔细叫一声,双双跌倒。
手上滑腻腻的。
她低头一看,掌心竟满是血渍!
“云淮!”钱思柔连忙把人翻过来,才发现,云淮面色苍白,唇边渗血。
旧伤复发吗?
她吓的手足无措,先把人搀进旁边的麒麟阁。
“我现在就去找人救你,你等着我!”
钱思柔跑回昭纯宫。
里头欢声笑语一片,该醉的早就不省人事,不醉的正被众星捧月,她连插嘴的机会都没有,更盖不住那一声高过一声的乐曲。
她找不到太医,找不到许姝棠,急的眼泪都要掉下来。
她只能想到一个人。
云夙苒。
她是云淮的妹妹,也是京城神医!
此时,新房内。
琉璃灯映照成双。
帷帐上绣满了金鳞花纹,就连地上都铺着暖绒的帛丝毯,别说踩上去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哪怕赤脚裸足也不觉得冷。
云夙苒早就偷偷搁下了却扇,她坐在铜镜前,摸着发髻上那华美巨大的凤冠,默念。
“魔镜,魔镜,谁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