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道深邃悠长。
渐渐地,听不到高缮城传来的嘈杂哄闹。
幼翠小心搀着晏裴裕,双条腿走的又酸又累,约莫半个时辰后,才从另一个道口出来。
风沙天地,广阔无边。
银辉洒在他们肩头。
“出来了殿下!我们真的出城了,只要找到附近来往的商队,我们就能平安回到天奉!”
晏裴裕还来不及惊喜,突然抓住幼翠的手:“你听,什么声音!”
四周传来动物的低吟。
幼翠举起火把,刹那照亮数双幽绿狼眼。
天光大亮时,高缮城的城门轰然大开。
只为迎接归来的三百西戎兵。
商队早已雀跃欢呼,简直就像在接待凯旋归来的大将军。
晏玦一袭金纹劲装,骏马冲进城中,跃身下鞍就将刚赶来的云夙苒抱进怀里。
“你在行馆里等着就好,跑出来做什么?”看她面色有些憔悴,好像一夜没睡,想也是,昨晚上带着城里那么多人投掷火流弹和烟球,一定累的要命。
尤其城里现在被收拾得井井有条,一点也不像刚经历过场守卫大战的样子,全是云夙苒的功劳。
晏玦只觉得心疼。
“咳!”
没等云夙苒回答,高头大马跟上来的呼延屠不自在的提醒,骁王夫妇如胶似漆,他还难受呢。
晏玦斜睨:“怎么,西戎王看不顺眼?不顺眼就自戳双目!”
嗯,一回到高缮城他就全身心开杠。
云夙苒拉了拉男人衣袖:“别闹,端王不见了。”
这才是她急着来的缘由。
军队回城,她原本是去行馆叫晏裴裕一同来接人,起码,让他“将功补过”和各国商队表现出个共患难同进退,结果行馆里人去楼空,端王和幼翠都不见踪影。
晏玦第一个转向呼延屠:“你可知情?”
“不知。”男人云淡风轻,“许是怕小王秋后算账,躲起来了。”
“本王会派人在城里搜寻,”晏玦回身揉了揉云夙苒的眉心,“你看你累的,都不美了。”
相比那个闯祸的皇侄,他更关心自己的妻子。
不管有什么事都得好好的休息,等明儿个日上三竿再说。
很快,高缮城内炊烟袅袅。
很难得见到西域各国为了能保住一座城池而不分彼此,甚至为此刻的平静和安宁举杯庆祝。
他们兴高采烈烂醉如泥,好像所有的隔阂与仇恨都消失殆尽。
夜色降临。
云夙苒巡视完伤营的最后一圈,晏玦已在外头候着,他一回来就寸步不离的跟在后头当小尾巴。
“你可以先回行馆换身衣裳洗个澡。”云夙苒小小嫌弃,男人满身都是今日带回来的血腥和沙尘。
“陪苒苒重要。”他把人抱上马车,想了想道,“本王见到顾旭了。”
哎?
云夙苒一愣立马反应过来:“他在关桀那儿?”
“嗯,关桀是他的学生,赵叱也曾受他恩惠。”
“难怪!”云夙苒知道,晏玦特地跑去大营很可能就是为了找顾旭,“他死了吗?”
“对天奉来说,他早就是个死人。”
固然,天子有忘恩负义之嫌,但顾旭屡犯欺君通敌之罪,死不足惜。
这朝堂,这世道,哪有什么非黑即白。
所有人都在阴暗面的灰色边缘不断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