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氏府,沐炎恍然惊醒,仓惶四顾。
他屡逢噩梦,梦中吴老道抬起手指怒不可遏,厉声喝问自己为何献祭一分圣阳本源,简直愚蠢至极!
拭去额头冷汗,沐炎兀自一笑,玄遥一别那老家伙销声匿迹许久,何故闯入梦中相见……
乘月桥边,老少二人对坐弈棋。
“小子,吾观你棋势大有作为,怎怯怯畏战?”
沐炎举棋不定,最终单刀直入偏僻无理之地,“大雾遮眼,不能一探究竟。”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莫若坦然应对。”烛龙淡淡一笑,“欲成大事,首定心志。”
“置之死地而后生,晚辈认定可以一试。”沐炎豁然落棋,剑走偏锋背水一战。
“你以为四面楚歌,岂料我十面埋伏。”烛龙慨叹一声,神兵天降扫灭六合。“青山尚在,何走险棋。”
沐炎摇了摇头,“我败了。”
“血气浓郁,心神不宁。看来将你关在烛氏府是个明智的决定,否则指不定捅出个篓子。”
“鸿冥战后晚辈屡困噩梦,是该找个地方静修,不过并非这里。”沐炎似是自言自语,忽然踌躇道:“烛公,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
“若是有关三清殿,你不当讲。”
“这是为何?”
“你与吕寻道不合我也有所耳闻,然山有二虎非我一家独大,这么些年凤台同三清殿若即若离方无事端。无论三清弟子做出何等出格之事,自有三清律规惩处,我不便出手干涉。况且以我眼力,此子势单力薄难成大器。”
沐炎点头,“烛公说得极是,吕寻道不足为虑。”
“话虽如此仍须小心,何不让沐凡那小娃子与你同来烛府,老夫对他可是想念的紧!”
“他还是闲云野鹤些好,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说不好烛公也能与晚辈一般梦中与人相见。”
二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
葬仙山,上清峰,前尘崖上风景奇谲诡丽。
二人并肩伫立风中。
虞信睫眉寒霜淡染,“你有想过放弃么,终日不由心,我已经倦了。”
“放弃……”吕寻道微微勾起唇角,“你可知,何谓真龙五吟?”
虞信茫然摇头。
“大蛟蜕龙,须经五次浴血涅槃,每蜕至心骨必翱首吟泣。”
“你为情,我为命。周牧虽死,这条路,我却会一直走下去。无论有没有尽头,亦或能否走到尽头。”
“我信命,然不甘听天由命。”
虞信心头微颤,也许,终有一日他们会死无葬身之地。
……
栖凤园,沐凡悠闲躺在青石上,春光耀眼。
“你是沐凡?”
沐凡歪了歪头,身旁立着一名稚嫩小孩,乌发高束,英姿潇洒。
“少侠可是陆冰崖?”
“正是在下!”小孩抱拳学样乐个不停。
沐凡将其揽到怀中,笑问道:“这片草地人不少,你怎么找到我的?”
“我爹说穿着白衣服最干净善良的那个就是了。”
“你小子挺会说话,”沐凡勾了下小孩鼻梁,打趣道:“可你爹说你平日里不安分,要我凶一点!”
闻言陆冰崖晃了晃小拳头,眯起眼睛兴奋道:“那是,我把好多个老先生都打跑了,你怕不怕?”
“我是剑修,当然不怕。”
“我也要学剑,以后大杀四方!”
“学剑可不是为了杀人,”沐凡从背后抽出一把精美木剑,“而是为了保护人。”
陆冰崖敷衍着点了点头,合掌攥剑难以挥舞,“太重了!”
“很重么?”沐凡随手拎起木剑抛了抛,“也就十七、八两。”
这把正是羽风剑前身,看来洪老头当初是挑了好木头。
思忖片刻,沐凡捡起地上一根枯枝削得笔直,“走,我们去栖凤坡上练剑。”
栖凤坡上,草长莺飞山花烂漫。
“真一剑诀第一式,道冲!”
“但求形道渐合,诡变无形,余力无穷!”
沐凡一剑刺出,气势如虹。
陆冰崖双足扎地,手持木棍飘然舞动,显然有些基础在身。
道冲要诀悉数讲完后,沐凡枕着手臂埋身荒草,静静望着小孩一招一式挥洒汗水。
小冰崖蛮有决心毅力,与他初学炼丹时一般用心。
沐凡倒是想把真一剑诀无妖剑诀一股脑塞给小冰崖,奈何他才九岁,哪能看透其中晦涩奥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