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公主一眼,孙佩身边那个坐位本来应该是她的,现在却被丽阳公主占领。她怒气冲冲坐到丽阳公主对面,两个女人像好斗架的小母鸡都拍起翅膀、耸起鸡冠,看样子又要开始一场互掐。我一看气氛不对,马上冲丽阳公主说:“公主吃好了吗?我们快去白爵观赏桂花,带露而开的金桂和银桂才好看呢。”丽阳公主狠狠瞪了我一眼:“你听说谁喜欢看早晨带露而开的桂花?桂花下午看才好看,风一吹桂花像落雨,落了你一头一身,那才好玩才香呢。”我想在她面前讨个好没想到却被她狠狠呛了一口,这让千雪非常得意。她今天早早穿了秋香色百褶千缕宽摆束腰长宫绦,上面洒满细细的类似荞麦花那样的小花,小花从下摆藤蔓一样一直缠绵到立领,高高的立领让她长长的优美的脖子始终伸直,那糯米瓷一样的脖子令人想入非非。丽阳公主与她的打扮完全不同,她是那种佻达的短打,一身丁香紫貂皮紧身骑马衫,配一条藕荷色柞丝绸短裙,上下完全不搭颜色也犯冲,但是她脚上配一双钉着发亮铜钉的高帮鹿皮靴,与上身的骑马衫遥相呼应,倒显得别具一格格外出跳,男儿气十足,在气质上完全不输千雪那身宫妃装。千雪看着她一身无拘无束的服装气不打一处来,宫中张嬷嬷小心翼翼给她端上一小碗桂花酒酿水子,里面半隐半浮地卧着三只鹌鹑蛋。千雪一看她的早膳和丽阳公主一模一样马上火冒三丈地推开:“谁要吃这个?天天煮酒酿就不能玩些别的花样?张嬷嬷,你来昭明宫也不是一天两日了,除了酒酿水子你不就知道做的别的吗?为什么我就不能吃螃蟹面?”她拉着脸坐在那里,即便在这样生气的时候她也不忘了将端坐的姿势坐得更好看一些。黄嬷嬷见状马上赶上来,一边撤掉酒酿水子一边斥责张嬷嬷:“你也几十岁的人了,眼睛让酒糟糊住,心眼也让酒糟糊了吗?还不快给侧王妃做螃蟹面去?快点呀,死人。”张嬷嬷马上低眉垂眼地离去,黄嬷嬷把一碟点心推到千雪面前,一脸陪笑地说:“侧王妃先垫垫肚子,一会儿螃蟹面就来,大清早才送来的大螃蟹,新鲜得不得了,保证侧王妃鲜得掉眉毛。”千雪马上笑得眉眼舒展:“黄嬷嬷的话就是暖人心。”黄嬷嬷得意地说:“是嘛?那我以后可要多说说,侧王妃、大公主可不要嫌我老婆子饶嘴饶舌呀?”
丽阳公主不答话,她慢慢吃掉桂花和水子,将汤匙放进青花瓷碗里,话里有话地说:“别到处张牙舞爪的,看不顺眼就走人,太初宫有太初宫的规矩,昭明宫有昭明宫的规矩。”两个美女没有任何铺垫倾刻间吵得一塌糊涂,一向一言九鼎的孙佩此时却显得有点束手无策。每逢两个女人发生争吵他总是显得束手无策,他顶多就是半是宠溺半是哄劝地冲千雪和丽阳公主嘟囔一句:“你们都给我少说一句,少说一句不行吗?我好歹也是二圣爷,就不能听二圣爷一句话吗?”
皇爷一向在太初宫垂帘听政、说一不二,连皇上都不得不听从他的旨令。但是在两个女人面前他却言听计从,怂得像一个弱不禁风的老人,着实令人难以想象。他爱丽阳公主这是宫中众人皆知的事实,但是宫中的妃子成百上千,皇爷只要愿意任何一位皇妃都可以成为他的女人,都是他的女人,他没有必要如此在乎一个侧王妃千雪——我一直不能理解千雪在皇爷面前反常规地嚣张,后来随着我对太初宫的逐步了解,皇爷床上功夫不行的秘闻也流传出来。先是一些宫女与稳婆在切切私语,最后关于皇爷床上不顶用的传闻在宫女间不胫而走,据说娶了千雪只是堵堵宫中文武百官的嘴,他根本就无法满足她,他根本无法满足任何一位宫妃,但是他仍然不断地将美女搜罗入宫,所以千雪才一味在宫中猖狂。千雪在选进太初宫前后简直判若两人,她知道孙皇爷此刻恨不得将她撕吃了,但是她就是看也不看他一眼,将父女俩丢在昭明宫扭着屁股上楼换上一件宝石蓝电光绸金绣鸾凤丝罗裙,把自己打扮成一个贵妃模样,露出一大截肥白的胳膊,正好戴上一只翡翠绿的烧料镯子。临出门时孙佩阴郁着一张脸缓缓踱上来,他的身体有点摇晃。千雪捋平胸襟上的玉革带往那里别上一只翡翠牡丹,自言自语:“去西苑散散心,待在昭明宫里跟坐牢有什么两样?”
不等千雪离开丽阳公主突然就一屁股坐到孙佩大腿上,和他来了个脸贴脸:“我说皇爷,你好长时间没夸大公主了,你得当着苏锦书苏方士的面好好夸夸公主我。”孙佩有点难堪地说:“公主,你多大了还要跟皇爷闹?”丽阳公主在孙佩大腿上故意扭了扭屁股,她的喜怒哀乐从来都挂在脸上,她撒娇地用小拳头轻轻敲击着他的后背:“皇爷呀,皇姑怎么就闹了?皇姑我长多大不还是皇爹的千金闺女是不是?你说呀,皇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