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着小雨,我妈坐在台阶上,我在台阶下面看着台阶上的‘画’!我记得明明有画,但是等大了些在去找那些‘画’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不记得过了多久,也不记得我爸妈又经历了什么,我们又回到了那个家,这些我妈在没跟我提起过,大概她也忘了。都下岗了,爸妈有了新工作,院子里的那几户人家我也不认识。爸妈的新工作就是在院子马路对面摆摊卖羊杂碎,煮茶蛋。我第一次记清楚的就是我三大爷来了我们家。可能那是时候能挣到钱了,家里又多了个收音机,放磁带的那种,还多了个立式的大电风扇。哦对了,炕上其实还有一个缝纫机,但是早就不用了。扔到凉房了,那是我记得家里来的第一个亲戚。那天家里面好热闹,大人们在我们的房子里把收音机的音乐放的很大声的在跳舞,我也跟着在大人们中间来回乱跳。可是第二天,我爸妈就又大吵大闹打了一架,因为家里的钱全没了,后来我妈跟我说,是三大爷偷了家里所有的钱,去一个大城相亲玩了好几天,我妈说好不容易攒了好几十块钱,全都让偷走了。
那时候的时间好像过的很慢,又好像过的很快。又是一个不冷的天气,我和爸妈回了爷爷奶奶家,还是坐着小汽车回去的,那是我第一次坐小汽车。我还记得在回爷爷奶奶家的时候门前有个大坑,在过那个坑的时候车里颠簸的把我脑袋都磕了,哭了好半天。那次回去爷爷奶奶家有了一位新成员。是一个个子不高,说话我听不懂的女人,那是我四大爷的第一个老婆,后来听我妈说,那是我爸妈又攒了不知道多久的钱全部借给我爷爷奶奶给我四大爷买回来的南方老婆。那个女人长的不好看,短头发,手背上还有几个蓝色的点点。但是他对我很好,带我玩,做农活的时候也带着我,我记得我跟她在一起待了很久很久,那应该又是我爸妈把我送回了爷爷奶奶家,天气也不冷。那个女人很忙,带着我东奔西跑,一会干这个,一会干那个,一会那个女人哭了,一会那个女人又和我玩着玩着笑了。后来听我妈跟我说,爷爷奶奶经常打骂她,四大爷也经常打骂她,所以哭!笑的时候是因为在跟我玩。在后来的某一天,我爸妈来了,那时候我能自己走路了,从爷爷奶奶家走路到坐车的地方要走好远好远,我不记得我走了多长时间,就记得我吃了好多煮鸡蛋。我妈说我那天吃了12个煮鸡蛋才走到了那个坐车的地方。那时候,我还是没什么我爸的记忆。
回来以后我上了幼儿园。爸妈又有了新工作,我爸做什么的我不知道,我妈应该是做手工地毯的工人。天气冷了,幼儿园也有火炉子,那个冬天我把一个小女孩的红色纱巾扔到了火炉筒子上被高温熔化了,那个小女孩哭的好伤心,我没能记住她的名字,可能我还记得,但是故意忘记了。幼儿园里有好多小朋友,我们玩的好开心,大概是太开心了,我连家里的很多事情都忘了,也可能不是忘了,是家里也过的比较安稳平定吧。唯一记得的是在上幼儿园之前,天气刚开始冷,我被我们家西墙那排的某一家人的小朋友,在玩的时候用酒瓶打了我的头,那个疤.也一直留到了现在。在有幼儿园记忆的时候已经是天气很暖了,我拉着个几个小朋友正在女厕所堵着其他女同学不让上厕所。还有那年的国库券可以当钱花!家门口的路边来了一个卖爆米花的老头,爸妈不在家,我特别馋,非常想吃,院子里好多人家都买了,可我没有钱,我记得我们家扛垫子下面有一种票,叫国库卷,大爷说国库卷也行,可是等我找到国库卷的时候,大爷已经走了。取代他的是一个卖西瓜的大爷,我就只好用国库券换了个大西瓜。高高兴兴的抱着大西瓜以为回去能好好吃一顿,可等我妈回来,我就又挨了一顿打,西瓜摔在地上碎了,我们娘俩的眼泪也一起跟着摔到地上碎了。
天好黑,穿的衣服也好多,我妈拉着我的手在前面走,我在后面紧紧的跟着。也是走了好久好久,在一个很大的十字路口拐弯的地方,碰到了一个卖‘糖被子’的人,那个炉子那么大,比我高!在那个炉子旁边围着好几个人,等了好半天,妈妈拿着一个糖被子给我,叫我边走边吃,真甜啊,真的特别甜,一口咬下去,那里面的红糖是熔化了的那种糖浆,好烫嘴,被子很软很糯,吃到嘴里,糖浆裹着被子在嘴里嚼,满嘴都是甜。那是我吃过最甜的一个糖被子,那以后,我就在没吃过!那时候,我还是没有我爸的记忆。原来那天走很远的路,是我要上小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