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提前患上了阿尔茨海默症。按金枝的说法,夏侯家工作量比较大,容易累坏身体,所以哪怕是基于这个原因老爷也偷偷给每个员工和佣人安排了达尔文剂,但他的爸爸刚吃过药就因为意外去世了,而他的妈妈不知道为什么拒绝了。
夏侯夫人耐心地注视着李美秀那双浑浊的眼睛,脸上看不见一丝烦躁,她故意选了一个很巧妙的位置蹲,这样美秀只要一抬起头就能看到茶几上放着的达尔文剂,并且她只要愿意伸手就能拿到。
见妇人还是说不出来话,夏侯雯钰换了个姿势,她抚摸着她的头发,耐心安慰:“别害怕,阿韧是为了你好,那只不过是一些药片,不是炸弹。”
妇人闻言果然安静了下来,怔怔地抬起头来看着夏侯雯钰,她眼睛里的泪不再打转,模样像孩子在求证。夏候雯钰笑着点了点头,看着美秀的眼睛里溢满了暖春四月那能化开冰的柔意。
“别害怕,只是一盒药而已,吃不了你。”
她笑着逗言,还亲昵地抬起手来刮了刮她的鼻子,在那双紫色眼睛的温柔鼓励下,阿韧的妈妈终于看向了茶几上的达尔文剂,她伸出手慢慢握住了达尔文剂,然后就像是捡到宝贝一般,紧紧地将它抱在了怀里。
夏候夫人见状笑了笑,她扶起李美秀,带着她向卧室走去,“走吧,我们先去休息。你呀,这么大的人了在我这里还像个孩子一样,你瞧,又给阿韧瞧见了吧,回头又要被笑话了。”
她看向被她紧紧抱在怀里的达尔文剂,“抱这么紧,孩子给你买的又丢不了,待会别压坏了。”
“不!”阿韧的母亲猛地摇头,把药又抱紧了一些,像是抱着稀世的珍宝。
进卧室门前夏侯夫人递给阿韧一个安心的眼神,阿韧看着母亲的背影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他看看夏侯夫人,笑容中又多带了一丝慰藉,他的母亲只有在夏侯雯钰这个最好的朋友,用女生们的话来说就是——闺蜜面前,才会露出没多少防备的一面。
看卧室门关上,他本来转身打算离开,替母亲继续收拾屋子,但是里面传出的声音让他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美秀,能告诉我怎么又受委屈了吗?”
夏候夫人问,他的母亲开始讲阿敏已经离开的事,句里行间满满是责怪阿韧的意思。
阿韧双眼中的光彩变得寂暗,如果他现在是站在母亲的卧室里,就会发现夏侯夫人的眼睑在颤动,不易察觉的悲伤在她眼睛里氤氲升腾。
但是只凭着谈话,心细的阿韧也注意到了母亲的话题会引发夏候夫人的悲伤情绪。
他深吸一口气,敲响了卧室门:“妈,你把门打开,我有话要跟你们两个说。”
语气说不上柔软,对自己时而无理取闹的母亲,阿韧和阿敏很多时候不得不用这种并不算好的态度,否则母亲脾气上来了就会一直胡闹。
很多次,他都不理解夏候夫人是怎么忍受情绪容易出bug的母亲这么多年的,他没有体会过比天长还比地久的友谊,自然无法感受,也理解不了母亲和夏侯雯钰的情谊。
屋内的声音停了下来,阿韧站在卧室里,对两位母亲深深地鞠躬,语气沉重严肃:“妈,还有夏候夫人,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太弱了没有保护好该保护的人,你们要打要骂我就站在这里任凭处置,不要把悲伤难过窝在心里,别为了我这个混蛋气坏自己的身体,不值得。”
母亲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很久,很久,眼神里夹杂着很多说不清也道不明的情绪,原本还有些清亮的眼眸里情绪复杂交错,还有晦暗在翻涌。
阿韧一直躬着身,完全不动,夏候夫人不忍心地扯了扯李美秀的袖子,小声提醒:“别累坏孩子,你的亲人可就剩下他一个了。”
母亲闻言叹了口气,她抬起疲惫到像废旧画卷堆叠般看似轻巧实则极其沉重的眼皮,嗓音沙哑得厉害:“起来吧,别把腰累坏了。”
阿韧直起了身子,李美秀又问:“你姐姐的遗体怎么安排的?她留下来的那些东西呢,你都放哪儿了?我想看看。”
阿韧在助理上调出分解炉的使用允许证明,最上面的用途一栏很清楚的写着:尸解。下面是两个表格,上面的表格里是死者的详细资料,下面是申请处理人阿韧的资料和联系方式。
母亲合上眼皮,又重又长地叹出一口气:“好吧,虽然留不下尸体,能有个归处也是好的,你总算把她带回来了,敏敏也不用在外面再受气了。”
夏候夫人的眼眸暗了一下,她看了阿韧一眼,眼神里带着责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