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只觉得胸中气血翻涌，眼前逐渐模糊，突然白纱飞扬，一个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

“是你！”李莲花用尽全身力气，抓住对方的手腕。

隔着斗笠，他看不见对方的容颜，可是从对方身上传来的香气，他绝对不会忘记。

十年前的普渡寺，无了和尚说白衣少女背着几欲断气的他，为他以内力压制，这种内力李莲花从未找过出处，每次运气时，这股神秘的内力缠绕在他体内残存的扬州慢内力之上，总是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清香，如幽蓝空谷般难以忘怀。

这十年，李莲花甚至学会在莲花楼上种植花草，可是他从未闻到过相似的香味，唯有她，唯有从她的身上与内力，才能够感受到这样的气息。

“你来了”，李莲花带血一笑，似乎对方总是能够在最危急的时候，找到自己。

“是的，我来了”，澹台月未挣脱开他的手，而是另一手替他擦去从唇间溢出的血。

澹台月和玄夜本是进入九重云海的般若浮生梦境，寻找无量之火。进入九重云海之际，他们换回了彼此的身体，而这一切都发生在他们昏睡前夕，所以并不知道换回身体一事。

睁开眼睛后，澹台月就发现自己置身于陌生的地方，她知道这是梦境中的世界，只是眼前的一切都是这么的逼真，如羲玄曾经与她说过的云梦泽，人间大抵就是如此。

此处无仙无魔，唯有暗潮涌动的朝堂、刀光剑影的江湖。澹台月经历诸多异世，再加上她本就无心，最是能够习惯周围的变化。十年前扬州码头，她带着白色斗笠，就已经认出了与玄夜长得一模一样的他。

虽说褪去了银发，而是普通的黑色长发，可是他的容貌，无论在哪都是天下一绝。

可惜他并不认识澹台月，十年前他只是李相夷，而十年后他只是李莲花，也失去了身为玄夜所有的记忆。

见他毫无回忆，澹台月也无意让他一起寻找无量之火，十年前东海一战她恰好在附近，见他漂浮海中于是救他一命，将他带去普渡寺寻找无了和尚医治。见无了和尚束手无策，澹台月这才以自己的内力替他压制碧茶之毒。

毕竟进入九重云海之前，染青上神就曾经说过，许多神仙都会迷失在般若浮生中再也没有回来。澹台月猜测，如果李莲花不幸死去，也许玄夜从此就会被困在九重云海中，不得而出。那么在九重云海之外，玄夜身体的澹台月，就算取得了无量之火，也无法去救羲玄。

倘若真的如此，澹台月就必须要让李莲花活着，活到成功取得无量之火，活到寻到办法离开九重云海。所以这些日子，澹台月一直在莲花楼附近，幸而她轻功超绝，偶尔会被狗子发现踪迹，但李莲花从未见到她。

“活下去，你不可以死”，澹台月略微冰凉的指尖，划过他的脸庞，顺着他的脖颈，落在他的胸前。

随即她伸开手掌，凝神运气，将自己的内力传到李莲花的身上。他一直努力挣扎着想要保持神志，可是一股好闻的香气渐浓，令李莲花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