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牛车轱轱行于泥道。

车头前，一个蓑衣老农偶尔挥着细长竹篾轻轻拍打牛头，控制着牛的行走方向。

牛车上，成捆的柴火树枝磊满了全车，柴火上又铺了些防雨防潮的干茅草，茅草上躺着一个脚边卧着一只黑狗的青衣人儿。

那人随身带着些皮草，原是半道拦住老农问清去处，便予了他一张上好麂皮，不由分说上了牛车。

老农以为他是个贩卖皮货的猎户，定然勇力在身，何况无端得了一张好皮，稍一踌躇便自顾驾车缓行。

一路无聊，老农因得了一张好皮，抵得过这一车柴火，是以心情颇佳，便忍不住开口问道：“客人那里人氏，端得好生了得，竟猎得这许多上好兽皮，可是初次来这古元城。”

“哦！你怎知我是个猎户，尚许我是个行脚的商客呢。”

“客人说笑了，若是行脚商，却没有带这许多上好皮货的，若说是哪家商行的商客，却不会，不会……”说到这里便语句顿住，心中后悔自己不该多言。

不想，车上人却开口说道：“却不会坐你这牛车，更不会用一张上好的皮子抵你的车资，对吗。”

老农尴尬地笑了笑，不知如何回答，只是说道：“客人心善，心善，呵呵！”

“老实人呐，不会聊天，没聊两句就尬住了。”车上人，孙长青心中微微感叹，见老农有些不安地不再开口，便自己开口解围道：“老哥你放心，那皮子给你了便就是你的了，不会再向你讨回的，我原是初次进这古元城，且问你呀，这前方城中那家皮货商行价格公道些呢？”

老农连忙道：“正要告诉客人，这古元城里，有周家陈家黄家，共三家皮货行，都在莲花街上，至于哪家价格公道，小人这个为实不知，嘿嘿，不知。”

“不知道吗？”孙长青微一沉吟，问道：“也罢，那这城中可听说有什么妖精没有？”

老农一怔，疑惑道：“客人打听妖精作甚。”

孙长青道：“好奇呗，随便问问，你就说有没有吧。”

老农急忙道：“唉，此等事莫要打听为好，俺们这些巴浪山下的小人物，那个敢议论妖精之事，真有被妖精迫害的，也不过年节时多拜拜火麟老祖，求他老人家保佑我们平平安安罢了。”

“哦，你竟知道火麟老祖。”孙长青来了兴趣，问道：“那你可知那火麟老祖长的什么模样。”

“只听说是个早早得道的神仙中人，怎生模样却无人得知。”老农却似乎不太愿意就这个话题继续，转而说道：“客人若问有甚稀奇之事，那这城中近日有采花贼猖狂，祸害许多良家女子，却是闹的满城皆知。”

“哦！”孙长青更来了兴趣，从自己腰上行囊中摸出一个桃子，边啃边催问道：“快说说快说说，那采花贼长的什么模样，那些被采的小妞漂亮吗？”

老农摇摇头，说道：“不知什么模样，只知道闹的各家有那俊俏小娘在家的都人人心慌，捕快时常上街寻拿。”

“这还真是一问三不知。”孙长青没兴趣再问他问题，随后也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些小吃、风俗、谷米等事。

渐渐地，道边行人渐多，一堵丈高的城门映入眼前。

牛车随着行人来到城门口，两个兵丁拦住去路。

老农依着往日惯例交了两个铜板，兵丁却没有就此放行，指着孙长青说道：“还有他呢，快快缴了行钱，莫耽误了其他人等。”

老农为难地转头看向孙长青，孙长青却两手一摊，摇摇头，表示自己身无分文。

老农叹口气，又摸出两枚铜钱放入兵丁手中。

那兵丁将几个铜钱在手里掂了掂，眼睛斜瞥着孙长青说道：“不够不够，这样的皮货商人，至少需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老农凸了眼，吞了口唾沫，向兵丁问道：“小人身上只带得二十文铜钱，二位差爷能否行行好，通融一二放俺们过去。”

“规矩就是规矩，那得通融。”兵丁将铜板随意甩进一个钱箱，来到孙长青面前喝道：“若是没钱时，便用货物抵了。”

孙长青笑道：“不抵又怎么样，有胆子的你动动看。”

兵丁听了这话，立马怒道：“反了你这刁民，你这厮必与那采花贼有关，货物暂且扣了，且随我去有司查清来路在做计较。”说着，便伸手过来要拿那皮货。

孙长青探出手掌捏住他的手腕，微微用力一握。

汪汪汪…”孙长青脚下的黑狗更是露出了獠牙，狂吠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