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亦从无尽的黑暗中感觉到外界的光亮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婆娑的树影被风变换着光与影,打在她娇小苍白的脸颊,浓密的睫羽颤抖着睁开,双手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孕肚。
宝宝们还在。
下意识地松了口气,尝试坐起来,可虚弱的身子让她呼吸都变得无比费力,更别说挺着大肚子起身。
倏忽间,窗外的天空来了片云,阳光不见,树影不见,曲亦一咬牙,终于撑着自己的身子坐起身。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而且昏迷的次数和时间也越来越多。
可能从哪一天开始,她就再也没办法起身,亦或者再过几天,连意识都会彻底消失。
“醒了?”
耳旁,传来一个清冷斯文的声音。
曲亦这才发现病床内还有别人。
她窘迫地松开抱着孕肚的手,打手语:[抱歉,昨晚给白先生添麻烦了。]
“不麻烦。”白霆彦起身,“你昏迷了挺久,先吃点东西?”
想起因为自己糟糕的身体跟着一起饿肚子的三只幼崽,尽管十分不好意思,曲亦还是点点头,[好]
白霆彦即刻打电话叫来餐车,不多久,女佣端着配好的午餐进来了。
煮得恰到好处的软糯瘦肉粥,还有鹿系人种爱吃的野菜,尽管现在自己的身体被癌症折磨得时常难受,曲亦还是尝出了野菜的美味。
一直藏在发丝里的小鹿耳,小心翼翼地冒了出来,小心翼翼地表达着对食物的喜欢。
“你喜欢就好。”同为鹿系人种的白霆彦察觉出了曲亦的满意,自然地坐到床边,伸手摸了摸曲亦的小鹿耳朵。
小鹿的耳朵毛茸茸软乎乎的,翻开银色的耳朵,内里是淡粉色的嫩肉。
“唔?!”曲亦紧张得脑袋往后靠,结果一个不小心,后脑勺撞到了床靠背,还好靠背是软的。
“抱歉,只是看你吃东西的样子太乖了。”白霆彦收回手,本是含笑的眼睛盯着曲亦的耳朵,深不见底的目光逐渐凝固。
曲亦嘴巴里塞满了粥,鼓着腮帮子摇了摇头,自动又把耳朵缩进了头发里,低头吃饭。
“你耳朵里的牙印是怎么回事?”
曲亦咽掉食物,打手语:[忘记了]
“顾斐盛弄的?”
曲亦的心噗地快跳了几下。
低垂着眉,摇摇头:[我真的忘了]
白霆彦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那牙印看着不是很旧,可是因为咬得太深,事后又没有及时治疗,已经造成了很难去除的疤痕。
当时被咬的时候一定很疼很疼,曲亦又没有失忆,怎么可能忘记?
恐怕不是忘了,只是不想再提那人。
但白霆彦也没有拆穿,这是曲亦自己的事,他一个局外人也不好插太多的手。
眼看曲亦吃得差不多了,白霆彦让人撤走了餐具:“曲亦,有件事我要跟你说一下。”
曲亦擦掉嘴角的饭渍,安静地听。
“昨天医生告诉了我,关于你的身体状况。”
[很糟糕,是吗?]曲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对。”白霆彦点头:“而且现在还有个问题,是关于你腹中的三只幼崽。”
[它们怎么了?发育得不好吗?]曲亦紧张起来。
白霆彦思索片刻,对上了曲亦焦急的目光。
“你腹中有两只肉食性幼崽,这两只发育的不错,不过医生说,这两只幼崽一直在抢夺第三只幼崽的养分,所以第三只极有可能会流。现在有个办法,能帮你同时保住三个幼崽,只是你要受点苦。”
[是提前把两只鳄鱼宝宝剖出来吗?]身为产科大夫,曲亦大概猜出了白家医生给出的治疗方案。
“对。”
简短的思索过后,曲亦问:[能让我先看看b超吗?]
如果自己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同意,让两个鳄鱼宝宝先出生,然后让小鹿宝宝在自己的子宫里再发育一段时间,可现在问题是……
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挨过提前剖腹的这一刀。
万一……万一她死在手术台上,小鹿幼崽就会跟随她一起丧命。
可如果一直拖着,小鹿幼崽也会被其他两只幼崽夺取养分,搞不好会流掉;即便足够幸运降生了,也一定会出现这样那样的身体缺陷。
白霆彦想起曲亦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