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漪漪信守承诺,多呆了十秒后便起身离去。
妙曼的背影与走廊里的暗光有一瞬间的契合,顾予燊眼底的深意不及心底,闭上眼,侧躺入眠。
像偷偷潜入私人诊所这种小事,对于以前的曲亦来说可能有点难,但是对于白漪漪来讲,小事一桩。
轻车熟路地翻越围墙,看了眼现在的时间还不到10点,白漪漪双眼微眯,驾驶着白车消失在细雨阴霾里。
……
……
原珲把孕妇送往医院后就留在了医院。
或许是记忆的蒙太奇不由自主地将很多记忆碎片切割重组到了一起,之前在外面,师父用力抓他手腕的那一幕……
仿佛让他回到了三年前。
出车祸难产的师父,用带血的手紧紧攥着他手腕的样子。
到现在想起,都会心痛的程度。
原珲也不知道自己站在产房外愣神多久,只听“哇——”的一声响,坐在旁边的男人蹭的一声跳起来,激动地看着产房缓缓打开。
“医生,我太太她……怎么样?!”
“恭喜您,是个很健康的灰兔宝宝。”
男人喜极而泣,赶忙跟随推出来的病房,小心观察刚刚才生产完的妻子,不断嘘寒问暖。
原珲笑笑,能平安顺产真的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原珲走到医院外面时,天已经很黑了,雨也小了,但细雨连绵,一时半会儿没有要停的意思。
原珲掐了下脸,不疼,忽然感觉心口空空的。几个小时与师父在街头的偶遇,好像是一场梦?
他偷偷回了帝都,刚回来就亲眼看到车祸。曾经师父教他的,他没敢忘,所以肌肉记忆似地,毫不犹豫跑过去救人。
却怎么都没想到,等他费力把孕妇救出来后,抬眼就看到了师父。
她好像还跟以前一样,又或者说,更好看了。
不是记忆里温婉的模样,而是在黑夜里更加明艳动人。
师父刚去世的那几个月他也出现过幻象,被顾斐盛封杀后几度颓废读不进书,整日躺在床上浑浑噩噩。结果有一天,被自己幻想出来的师父揪着头发从床上拎起来,一通教育。等他回过神,才发现教育他的是表哥,根本不是师父。
所以这次看到师父的模样他也并不觉得奇怪。
门口的花坛上青蛙鼓着腮帮子,原珲拿起小树枝把它赶走,“哎……”
一边叹气,一边坐到了有水的花坛边。
屁股沾到了湿水,冰凉凉的湿润感才是真实,手臂上没有师父抓他时留下的血,身边也没有师父。
所以他把路过的好心女司机看成了师父。
原珲颓然地坐在雨里,把手里的树枝扔掉。
大概坐了有五分钟,雨停了。
哦,不对,不是雨停了,周围还在下雨,是他头顶的雨不下了。
反应迟钝的原珲拉耸着豹子尾巴,抬头看到一片雨伞的内布。
“怎么过了三年还这么傻乎乎的,不知道找个地方躲雨?”白漪漪拧眉。
瘫在花园泥土里的豹子尾巴像个濒死的蚯蚓似地微微抽动,但完全有气无力,原珲并没有惊讶,只是平静地看着白漪漪。
倏地,花园里的小虫儿不淡定了,也不知道是哪个胆子大的虫子勇士,嗷呜给原珲的尾巴来了一口。
“嘶……”伴随着尾巴传来又痛又痒的触感,原珲面目狰狞了一秒,随之,变得平静。
呆滞。
同样平静的豹子尾巴,在经过几秒的酝酿之后,在花园里变身搅泥棍,摆动得像风里的狗尾巴草。
……
“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