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冰凉。夜晚粼粼的红浪,迷离的灯光,耀眼的红……不!我不要这红色!撒开腿往前跑,不在乎方向,不在乎人群,什么也看不见。
跑到累了,不得不停下来大口喘气,我弓着身子,脸上一片湿润,头发早已乱掉,可我什么也不想看见,什么也不想做,就沿着江边慢慢往回走,跌跌撞撞,踉踉跄跄。不断有温热的液体覆盖干涸的泪痕,背心凉凉的,可我脑袋好热,浑身好冷。好久好久,听见有人喊我。
“小合——”“四妹——”几个声音重合在一起,就像几个人影重合在一起又分开,好不安生。我停住脚步,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看见江上小舟,渔火点点,我的哥哥姐姐们,还有钟阳哥哥和观晴,他们在叫我。
我忍不住流出委屈的眼泪,这世上还有人为我担心,还有人在找我,还有人在我在找他们时,也找到了我。
我在江边傻站着,湿湿的睫毛粘在眼角。
小船靠近,大哥伸出手,我把我的手递给他。他的手宽大而温暖,紧紧包住相比之下我那么小的手,一拉,我便跌入他怀里。
感受着突然的温暖,我再也忍不住在他怀里嚎啕大哭。他们问我什么,我都不回答,只在哥哥的怀抱里哭泣。不管他们的手足无措,不管他们,我只是咬着跑进嘴里的头发,把眼泪蹭在哥哥肩头,什么也不想说。
大哥笑着说:“小合,没事了。走丢了也不用哭成这样吧。”他拨开我嘴里的头发,撩到我肩后,身子立即僵了。三姐先尖叫起来:“小合你的脖子!”
一群人围了过来。可我实在太累了,我需要安静。大哥突然紧紧抱着我,用他的大手安抚我,轻轻拍着我的后背。他一遍又一遍地在我耳边说:“现在没事了,小合,我的小妹妹。大哥在这里,我们都在。别怕。”他的气息吹到我耳边,痒痒的。好暖和,我留恋他的安慰,哭声渐渐小了。
自那之后,我大病一场,养了许久才好。病刚好时不愿出门,可是后来又好了伤疤忘了痛,跑出去玩耍,只是再也不敢去风月小港了。
对了,那年乞巧,盛延怎么没有来?
好像是与我吵架了吧。盛延这个小气鬼,从小和我吵到大,吵那一次也不多。只是后来他便应征去塞北了,未曾再见过。
我躺在床上,长叹一口气,好像与盛延已经有两年未见了,不知他如今在塞北过得如何了。不知与他再见面还会不会再正常。不知他知道我家的事了么。不知此生还能再与他相见吗。
在王府住了几日,哥哥都忙于政务,陪我的时间反倒没有第一日多了。
由于我的生辰在冬月初九,母亲早说了及笄前要呆在家里,家里来人接我回去时我也不感到突然,只是惋惜又要与哥哥分别了。这几日哥哥忙于事务,陪我的时候很少,我是在呆的无聊,想着早点回家也好,至少可以找姐姐。嬷嬷快回来了,若是要抽书,早点回去看看那大三本也好。
大哥站在王府门口送我,送别之言满含愧疚:“都怪大哥,没能多陪陪你,下次来,哥哥一定好好补偿。”
“哥,再过几日我就成年了,说不定一晃眼就嫁人了,你怎么补偿我?”我不依不饶。
“都是哥哥的错,这次小合的及笄礼也参加不了……下次小合过生辰,我一定陪你过!”
“那就一言为定!”我伸出手,像小时候那样与哥哥拉钩。
大哥动容,也伸出手来。
“我走了,大哥多保重!”
“好。”大哥笑道。他的眼角隐约有泪光闪过。
我匆忙上了马车,躲在帘子背后,热泪淌了下来。我不敢回头望,怕哥哥看见我难过的样子更加伤感,直到马车缓缓驶出了王府的地界,我胡乱抹了一把眼泪,推开小窗。
王府大门紧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