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摆不定,无非权衡利弊。
--左眼
书接上一回,我们讲到,王明得知,魏家明从中作梗,要破坏丁母募捐一事,便找魏家明理论,结果一冲动竟当众曝出魏家明杀人一事,那么他被魏家明囚禁后,会被杀人灭口吗?且听我慢慢道来。
夜逐渐深了。屋里黑暗如漆,直到皎白的月光透过木门的缝隙,静静地洒在王明的脸上——这张冰冷的沾满污血的脸,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恐怖。
门口站立着两个保镖,他们偶尔会通过门缝观察王明的动静。
这里的蚊子很多,它们停在王明身上,不断地吸取他的血液。然而,王明一动不动。他连动的力气都没有。他用左眼查看四周,才发现身处之地竟是千树园中的废弃公共厕所。这厕所有五十年的历史。
千树园的前身是一座村庄,五十年前,农民翻身做主人,开展了轰轰烈烈的“斗地主打土豪分田地”运动,在地主家的宅院里建了一个公厕。
这种古老式的公厕很吓人,便池有10米长5米宽。村民大便时蹲在便池旁,大便后直接扫到便池里。会撅起屁股的人,可以直接将排泄物排到便池内,偶尔也会因为失去重心而掉进去。这种便池的好处在于,忘记带草纸了能找老乡借。除此以外,实在想不到有什么优点。
随着改革开放,许多农民选择进城务工。村庄里的人越来越少,政府索性征收了这一带,以促进农业科技发展为由,将这里划分给费南大学。
正所谓术业有专攻,费南大学在金融经济学方面取得瞩目的成就,而农林牧渔业并不在行。金融专家善于空手套白狼,在买空卖空盛行的学风下,学校领导人更愿意专注金融,而对于农业方面,把小村庄开发成千树园,已经是功德圆满了。要想投入更多,实在让校方为难,这所残留至今的公厕,是最好的例证。
夜,还在深入。
王明的身体似乎疼痛得麻木了,而相较于疼痛,那种被蚊子叮得满头是包的骚痒,便不值一提。
夜,很静。王明却听到一把熟悉的声音在呼唤他的名字。他的脑海里突然闪现雷阳倒在血泊时的情景——那个浑身是胆的壮汉只说了一句:“看一看、我兄弟在、不在里、面?”
随后救护车将他抬上了担架,送往费南西郊医院……
看到这里,王明的眼睛里噙满泪水。他想哭泣,却又感觉喉咙疼痛无比,抽泣了几声,没有哭声,只有滚烫的泪水从眼角流到耳窝……
王明纹丝不动,痛苦的思索宛若一张温情脉脉的棉被覆盖了身上的疼痛。他有一些后悔,本来就无意介入纷争,哪怕当时用左眼看到丁丽娟是被魏家明杀死的,他第一个反应就是退缩。因为他深知与魏家明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了,无论是个人的身体素质还是经济状况,更遑论魏家明还有整个魏氏集团作为他的后盾,而魏氏集团又与警署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跟魏家明斗,无异于以卵击石。他只是想读书而已,只是想简单地活着,将来能到公司上班,过着简单的生活而已。
所以选择退缩,选择当一个凡人,选择将丁丽娟的死当成是一种意外,似乎是一种更为稳妥的方案。
可他毕竟还是太善良了。哪怕不能为丁丽娟翻案,也总得为她那病入膏肓的老母亲做点事吧?
可他毕竟是太年轻了,血气方刚,才有了这次贸然的行动,将自己逼入绝境,也让好兄弟身受重伤。
虽说为了替丁丽娟的妈妈讨回公道,但又何必如此呢?再者,找魏家明理论也罢,何必用左眼道出真相?哪怕他知道真相又如何?他能改变什么吗?看来不能。人家魏家明可是说了,200万买了两个女人的命,警署里的领导也是他的人,王明凭什么跟他斗?
他突然想起高中时救过的那个白衣女孩,那个时候,他以一种看似鲁莽的方式拯救了那个无辜女孩。随后的事情几乎要了他的命。但如果要问他是否后悔,他扪心自问,不会。
也许,世间上的公义与利己往往不可兼得。于是,勇者选择前者,懦夫选择后者,仅此而已。
想到这里,他便释怀了,露出一丝惨淡的微笑,静静地躺着,侧着头看着门缝里的月光。
死期将近,月冷星稀。
守护在门口的保镖也累了,他们用大铁链锁住木门,在不远处的空地上搭建了帐篷,以躲避蚊虫的侵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