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马车抛下沈安歌扬长而去,此时又已入夜,从王府中出来的一众人都傻傻地望着沈安歌。
不是传说中沈家大姑娘温柔明理,二姑娘嚣张跋扈,可是如今看来并非如此呀。
“安歌妹妹,要不然你······”要不然你坐我的车我送你回去,这句话还未出口,冯喜征的衣袖就被彦淼拉住了。
“安歌姐姐,我可以送你回家。” 彦淼的性子腼腆,平日里不善言辞,没想到此时却突然出声。冯喜征还正纳闷准备追问,彦淼却悄悄在冯喜征的耳边解释道,其实是自己的哥哥有话想与沈安歌说。
冯喜征瞬间秒懂,嘴角扯过一丝不易令人发觉的微笑。
她与沈安歌一见如故,性子相投。接连两次遭遇退婚,着实让人同情。那彦无忌的为人她是了解的,若两人真能结缘,倒也是一件好事。
“不必了,我来送沈安歌。”整晚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裴照突然出声。
“哎哎,你怎么回事,你看不出来定九的意思?”韩羡之在裴照身后戳了戳他的后腰,轻声说道。
彦无忌也十分不解地看向自己这位好兄弟。
“我有个案子一直不解,案中的凶器与弓弩有些相似,我想向沈姑娘讨教一二。正好我回大理寺也顺路。”
这下众人噤声。
裴照竟搬出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自然是不好拒绝。
彦淼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兄长,觉得没完成任务,不好意思地将头低下。
沈安歌不知道裴照安了什么心,虽不情愿但也无奈跟着上了车。
月明星稀,偶有几声鸟鸣划过夜空。
车里一片寂静,只听得到车轮滚过的声音。
裴照靠着车厢闭目养神,一言不发。
许久,沈安歌打破这寂静,问道:“不是说有案子与我探讨吗?”
裴照微微睁开眼,看了眼沈安歌。
“并没有什么案子。”
“那你为何?”沈安歌问了一半,却见裴照的眉头皱起。
“我总觉得你不太对劲。我与玉台关系匪浅,在他的描述里沈安歌可不是你这样的。”
玉台是赵聿修的表字。沈安歌没想到裴照竟然和赵聿修还有这层关系。
这时候不能被人看出来古怪,不然肯定会认为自己是妖怪附身,那还能有命活?
沈安歌故作镇定,反问道:“那他是怎么跟你描述我的?”
“他说你性格内敛,不喜说话,眉目似喜非喜,两靥生愁,娇喘微微。闲静时如娇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
妈呀,这不是林黛玉么。沈安歌心里一惊。
裴照突然倾身凑近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说道:“我看你健康活泼得很,和玉台说的沈安歌完全不是同一个人。你又是弓弩又是木匠,又搞什么奇奇怪怪的游戏,这些鬼点子都是哪里来的?怎么没听玉台提起过?”
这一连串的问题太有压迫性,沈安歌心里不禁发虚。她轻轻推开裴照,往后退了退。心里想道,以前的沈安歌日日被大房欺负,食不果腹、衾不遮寒,身体能好起来才怪呢,天天被压迫估计性格也是抑郁的。
但自己不一样,虽然被公司裁员,但好歹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独立女性,怎么会轻易被大房pua呢。
必须得想个说辞,不然可不就露馅了。
沈安歌眼光流转,计上心来,故作轻松地说道:
“我当是怎么回事。赵聿修在跟你开玩笑,你难道看不出来吗?我问你,你以前曾经见过我吗?”
“没有。”裴照老老实实说道。
看来沈安歌赌对了。她继续问:“所以他当然要遮掩一些。像我这么好的女子,万一传了出去,那提亲的人可不是踏破门槛?他当然要说成个病秧子,这样才能防着你们的贼心。”
“你···”见沈安歌说得这么大言不惭一本正经,裴照竟然无力反驳。
他叹了口气,良久,说道:“有机会的话,希望你可以见一见玉台。自从他得知你们退了亲,不吃不喝,人憔悴了不少。前些日子围剿平王党羽,受了伤,听说这几天才缓过口气。”
“他受伤了?”沈安歌脱口而出。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旧时记忆里的情感作祟,始终惦念不下他。
可是他如此为情所困,又为何在和亲前夜送自己一颗毒药呢。
“嗯。”裴照点点头,“你们之间可能有什么误会,等他回来,还是见一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