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扫过长街，街上除了裴照的马车，空无一人。

沈安歌的匆匆挽的发髻在马车的颠簸中松散，一缕发丝垂了下来。

裴照伸出手想帮她绕在耳后，手指触碰到沈安歌脸颊的瞬间，两人都清醒了过来。

这是在干嘛。裴照赶紧将手收回，为了掩饰尴尬连忙握拳在嘴边假意咳嗽。

沈安歌也将头扭向另一侧。

“什么案子？”她忍不住问道。

“是靖王府的书童李豹被人杀了。”

“这与我有什么关系？”沈安歌不解。

“他是被你做的弓弩所杀。”裴照淡淡地说道，丝毫不觉得奇怪。

“什么？！我的弓弩不是留在了靖王府么，而且我这些日子都被禁足了，也没有作案时间啊。”沈安歌忍不住大声嚷道。

裴照丝毫没有情绪波动：“我知道。所以这才是案子的疑点所在。我难道看不出来有人想要诬陷你么。你现在留在沈府也不安全，不如跟在我身边。”

没想到那晚在靖王府门口裴照为了送沈安歌找的借口，一语成谶。

沈安歌脑袋瓜子都快想烂了，也想不出来究竟谁这么狠辣，竟然对靖王府的人动手。

李豹她是见过的，上次李姝生日的时候，他就跟在李烈身边忙前忙后，深得李烈赏识，听说他的姓名也是李烈赐给他的。

孟景舟？沈安莹？沈安歌摇了摇头。她们没那么大的胆子。

李姝？但是她与自己不至于苦大仇深到这种地步吧。再说上次与赵聿修的事情也隐晦地解释了。她再恨她，没必要对自己亲哥的人下手。

带着疑问，沈安歌跟着裴照来到大理寺内院。

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彦无忌。

彦无忌站在侧旁的灯烛昏光里，看不清虚实，只能看到他眼里的柔光一路跟随着沈安歌越来越近。

见到沈安歌过来，彦无忌一改往日的腼腆，反而先开了口：

“沈姑娘，上次我们在靖王府曾经见过的。”

沈安歌欠身回礼，道“彦公子”。

彦无忌高耸的鼻梁在脸上遮出一半阴影，眼里的光随着烛火跳动：“上次匆匆一见，还没来得及向沈姑娘请教那弓弩的做法，我又有些好奇，见大家都去了茶榭，小王爷和郡主似乎对那弓弩也并未再追问，是以偷偷将弓弩拆了，带了出来。”

沈安歌一怔，难道说案件与他有关？她看向裴照，裴照表情淡定，看来是彦无忌已经提前跟他说过了。

彦无忌继续说道：“我拿回去之后，却发现组装起来以后却无法使用，原本想找你请教一番，结果两日前，那个弓弩却不见了。今日早些时候，李豹被人发现死在了靖王府的后门，喉咙被箭镞击穿，旁边还有被砸烂的弓弩，正是你做的那副。”

裴照看出来沈安歌心头有一堆的疑问，在一旁解释道：

“定九跟我讨论过，那副弓弩零件颇多，连他都组装未果，其他人估计更难成功。按常理推断，凶手杀完人后没必要把工具留在现场，就算留在现场也不必故意砸毁，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两个：一是要栽赃陷害你或者定九，二是掩盖弓弩无法使用的事实。”。

沈安歌点点头，她觉得冲着她来的可能性更大。因为彦无忌并不是明目张胆地拿走弓弩，若是要栽赃他犯不着用这个法子。

“现在李豹在哪里？”

“后院的停尸间，仵作正在检查。”

“带我去看看。”

听沈安歌说罢，彦无忌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没想到看上去乖巧可人的沈二姑娘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他扭头看向裴照，裴照倒是如往常一样一张冷脸，仿佛对她很了解一样，并不觉得稀奇。

进入停尸间。

仵作已经初步检查完李豹的伤口，除了喉颈上的一箭外，他脑后还有一个不起眼的擦伤。

沈安歌凑上前仔细看了看，问仵作：“你是否有替他擦拭过伤口的血迹？”

“并未。我还没清洗尸骨，目前仍保持其原状并未改变。”

沈安歌心里便有了数。

“这李豹不是被弓弩所杀。”她用手指着李豹脖颈处伤口上的箭镞说道，“你们看，若是人活着被箭镞射入，必定喷涌大量血液，为何这箭镞上这么干净？况且这伤口，并没有很明显的撕裂感，更像是死后被人插上去的。”

“我也有这种怀疑。”仵作点了点头，指着李豹脑后说道，“他脑后有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