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嬷嬷承认,醉仙楼的两名贼人也是她寻来的。她去城郊寻了两个无业游民,倒不知他们姓甚名谁,只是承诺事成之后再给钱。
因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她不敢找熟人了,觉得彼此不相识更为安全。只是没想到大理寺竟然这么快就查到她。
只是可惜,王嬷嬷和她签字画押的口供随着一场大火烟消云散。
什么?沈安歌惊诧道。
裴照说道:“昨日,大理寺的监狱中莫名起了一把火,关押王嬷嬷的牢房火势最为凶险,她也在这场火中殒命。我们查了一天无果,也只能以守卫误触灯油结案。你猜,是谁想掩盖?若闹大了是谁会遭殃?”
沈安歌冷静了下来,想了又想。
是沈家。
沈安歌想起她的父亲与哥哥,已经浑身冷汗。孟景舟一介女流,怕没这么大能力,那火肯定是他们二人中一人。而父亲擅长机关建造,嫌疑最大。
想到这里,沈安歌忍不住一阵干呕。
“我已与你父亲达成一致,孟景舟和沈安莹以后不会再动你了。”裴照想劝沈安歌冷静一些。
其实沈安歌此时并没有冲动。只是她突然开窍了。斩草不除根必留后患。
裴照告诉她,沈安莹是被沈舸安排送回了老家乡下,这也是沈舸与裴照谈判之后代价。虽然保下了孟景舟的一条命,但她永远也见不到自己的女儿了。
沈安莹这辈子也算完了,她被除了贵籍,以后也不再是官家小姐,沈舸已经放弃了这个女儿。想必沈安莹在乡下也会尝尽寄人篱下之苦,下半辈子漫长的岁月都要体验沈安歌这十六年来的痛苦。
这就是孟景舟的代价。做错了事情就应该承担责任,但承担责任的方式却不止一种。比起直接处决孟景舟,这种痛苦会让她更难以承受,也算是为那无辜的陈秋燕报了仇。
可是沈安歌觉得不够。
她在院内寻了一圈,终于在祠堂找到了被罚跪在祖宗面前忏悔的孟景舟。
孟景舟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她头发凌乱,脸色苍白,全然没有了当初盛气凌人的样子。她看到沈安歌走来,一开始还想发疯地扑过去撕扯一番,却被沈安歌一巴掌扇翻在地,瞬间全没了那股傲气。
“娇娇都被带走了,你还想怎样?”孟景舟带着哭腔问。
“我想怎样?你当初做那些下作肮脏手段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想过沈安莹?想过有今天?”沈安歌怒气中烧,“我与你难道有弑父杀母之仇吗?你为何这么阴毒?!”。
“你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老爷也怨透了我,娇娇的路也被我毁了。”孟景舟突然一阵冷笑,笑声萦绕在祠堂上空,有些瘆人,她说:“不过那大理寺也没办法治我得罪,因为那王嬷嬷永远,永远都闭上嘴了。哈哈哈哈哈哈。”
她站起身来,自顾自地绕着圈,似走非走,似舞非舞地绕着,一边说道:“你知道是谁干的吗?哈哈哈哈啊啊哈,是老爷啊。没想到吧,他平日里三脚踢不出一个屁的人,竟然这么果决有手段。我受委屈的时候他不吭声,你被我欺负的时候他也不吭声,但是关乎到他沈家兴亡,他可真是一点也不含糊。哈哈哈哈哈哈,到头来,他最爱的还是他自己。”
沈安歌觉得她好像有些疯了。
她绕着沈安歌一圈又一圈:“不过也好,人已经闭嘴了,你们能奈我何?只要我在这沈府,你就别想好过。”
啪!
沈安歌一巴掌抽在她的脸上,她顺势摔倒在地。
“你别做梦了。我告诉你,我已经安排了人先行一步留下了王嬷嬷的口供,有她签字画押。我现在不拿出来,只是不想沈家与你共沉沦罢了。你给我听好。”沈安歌蹲下,扯过她的衣襟,狠狠地说到:“从今以后,你给我剃发出家。不然,我也有的是法子将沈家摘干净,让真相浮出水面,也有法子让沈安莹生不如死。”
说着,沈安歌从怀里掏出一把短刃。那是裴照在光隐寺留给她防身用的,这些日子她一直都带在身上。
她一手抓起孟景舟的发髻,一手持刃将她的头发剃掉。
“记住,你是自己想通了,要去寺里为沈家祈福的。”
沈安歌转身离去,冷冷地留下这句话。
走出祠堂,沈安歌看到沈舸一人站在空落落的院中。周围的家仆已被屏退。
只是不知道沈舸站了多久,又听到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