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已至,两人走在了回家的路上,一日的时间,已经离家弥远,路过那座桥的时候,顾亭闲独自跑到桥上,拿回了包裹和剑。
顾亭钰随身的东西都被河水冲走了,现下是两手空空,落得一身轻松。
回到村口已经是半夜三更,四周空寂,两人走路的沙沙声和林中传来尖锐的虫鸣声,显得格外清晰。
月光倾洒在这个偏远的小山村,从屋顶流到了地面,他们踏着月光,循着熟悉的方向,快步走到了门口。
轻轻推门而进,然后再轻轻地关上门。
院子很空旷,四周用篱笆围起来,篱笆上缠绕着瓜藤,几个沉甸甸的瓜挂在上面,感觉一不小心就会掉下来。进门左手边有一个秋千和一口井,右手边立着一个箭靶和一个木桩。一切都摆得井井有条。
木屋一共有三间住房,一间堂屋,一间灶房和一间茅房。
顾亭闲正想往母亲柳湘云的卧房走去,被顾亭钰一手拦住了,“让娘再睡会,等天亮再说。”
顾亭闲点了点头,两人各自回房更衣睡觉。
回房后,顾亭闲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他很后悔为什么当时不是自己走在前面,这样掉下去的就是自己,而不是顾亭玥。
虽说现在她没事,但他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怪怪的,以前顾亭玥话很多,总讲个不停,藏不住心事,有什么话都会对他说,可是自从落水之后,就好像变了个人,变得跟他一样沉默,不对,比他还要沉默。
而且当时背她上岸的时候,明明已经没了呼吸,那么长的时间,怎么会突然就醒了呢?难道她和自己一样?
顾亭闲还不敢下定论,可无论如何,姐姐还活着,这让他安心了不少,说明事情有所改变,那么后面的一切都还有希望。
他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与此同时,隔壁房间的顾亭钰也同样辗转难眠,进入房间以后,她只是匆匆换了套干净的衣服,还没好好地观察房间里的一切,就摊在床上了。
一切都来得太突然,自己又无法改变什么,生命突然堕入了一个不可控的局面,让她觉得很无助无措。像一叶浮萍,随波逐流,找不到可以握住的根。
这是另一个世界,有着与中华文明一样的文化,历史却截然不同,现在是大尹泰康七年。
除了原身原有的记忆之外,她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
而那些记忆又让她感觉这个简单的四口之家笼罩着一个巨大的秘密,顾宪的突然失踪,柳湘云让他们不要再回来,还有顾亭闲的反常导致顾亭玥的落水,这一桩桩一件件地,让她摸不着头脑。
她之所以要回来,一来是因为行李丢了,二来是想弄清楚一些事情,第三就是不能就这样丢下柳湘云一个人在这里。
她很明白古代人的愚孝,父亲不在了,母亲便是这说一不二的一家之主,顾亭玥和顾亭闲纵使知道不能丢下母亲一个人,也不敢忤逆母亲的意思。
而她作为一个曾经的受害者,是十分反对愚孝的。如今,既然占有了顾亭玥的身体,那就要负起她这个身份应尽的责任。
至于以后要往哪走,还未可知,至少现在心有疑虑,先找到这些问题的答案再说吧。
......
翌日早晨,阳光透过窗缝,渗了进来,刚好落在了顾亭钰脸上,睡得正香之际,屋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她迅速掀开被子,起身开门,只见顾亭闲皱着眉头,满脸惊恐地说道:“姐,娘不见了。”
顾亭钰回去穿好衣服鞋子,跟随着顾亭闲来到了柳湘云的房间,房间里被褥整齐,衣橱里的衣服也都整齐地摆放着,其他日常用的用品都一样不落地摆在原位。
顾亭钰又翻了一下梳妆台上的首饰盒,发现少了一根银色珠钗,那根珠钗是顾宪送给柳湘云的,她从来舍不得戴,如今却跟着她一起消失了。
顾亭闲坐在床边,默默流着眼泪,“错了,全错了。”
“什么错了?”顾亭钰走到顾亭闲面前,看着他问道。
“我错了,我不该离开,我应该回来......我应该回来的。”
“你已经回来了。”
“我没有,我没有回来。”顾亭闲低着头,双手掩面。
“亭闲,你到底在说什么?”顾亭钰一脸疑惑。
顾亭闲抬起头,双眼泛红,看着顾亭钰说道:“姐,你相信重生吗?”
顾亭钰有些惊讶,瞪大双眼,说道:“你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