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亭钰坐在椅子上，扮作随意地扫了一眼房间内外，屋内除了必要的起居家具，其他摆设玩器一应全无，只边桌上的花瓶里插着几枝菊花，窗下案上放着几部书而已。倒像是《红楼梦》中，薛宝钗的做派。

“早听陶公子说过，这芹溪居士是个漂亮的女孩子，原先我是不信的，今日一见，果真如此。”秦湘凌拉着顾亭钰的手，说道。

顾亭钰身体有些僵硬，微微笑道：“夫人过誉了。”

“只是我有些不明白，你小小年纪竟懂得这么多，想必顾小姐也是出生在官宦人家。”秦湘凌问道。

“夫人误会了，我本生于小户人家，只不过家中爹娘也是爱书之人，所以从小就跟着看了许多书，一应知识都是由书中而来，许多东西也未曾亲眼见过，不过依葫芦画瓢罢了。”顾亭钰慢条斯理地说道。

“原来如此，那这样看来，顾小姐果真是天作之材。”

“听说夫人也爱书，只是为何这屋内却只有那几部书？”顾亭钰故作好奇地指着桌面的书，趁机把手抽了回来。

秦湘凌似乎察觉到自己过于热情，干笑着遮掩过去，说道：“只是闲屋内东西多了累赘，手边留几部常看的书，其他的都叫人收到箱子里了，当然，那《红楼梦》势必是要留在身边的。”

顾亭钰低头浅笑了一下，谦虚地说道：“承蒙夫人喜欢，不过是一本不入流的书罢了。”

“可不肖这么说，虽说这话本在当世不是什么高雅之物，可这《红楼梦》岂是寻常话本可比，其立意深刻，人物鲜活，虽说还只看了前三十回，但已觉这是一本旷世佳作了。”

顾亭钰一听她说看了三十回，便知道是陶纪之先给了她一本。至于是陶纪之主动给的，还是秦湘凌上门讨要的，就不得而知了。

“夫人精通学问文章，不知平日里都看些什么书？”顾亭钰问道。

“道学儒学佛学都曾涉猎，只不过个人而言，我更喜欢道学。所以平日里，无事的时候总喜欢翻翻《南华经》之类的，有时候也会到道观里走走。”

说话的间隙，门外进来一人，一身青色长衫，身材款段极佳，相貌端正，还蓄着一撮黑黝黝的小胡子，手里端着一碗药汤，微弓着腰，走进来。

秦湘凌见他进来连忙起身，顾亭钰听见声响，回头看了一眼，也跟着站起身来，行了礼，唤了一声“大人。”

许不为微微点头致意，跟着走向秦湘凌，说道：“药煎好了，快点趁热喝了。”说着，还帮着吹了吹。

秦湘凌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许不为拿过空碗，又从腰间掏出一包陈皮，递给了秦湘凌。

一切动作都发生得那么自然而然。

顾亭钰站在一旁看着，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许不为把陈皮递给秦湘凌之后，转向了顾亭钰，说道：“没想到芹溪居士竟生得这么年轻，失敬失敬。”

“大人过奖了，您与夫人琴瑟和鸣，夫妻恩爱，这才羡煞旁人。”顾亭钰笑道。

许不为哈哈一笑，说道：“你没听见外面的人说我妻管严吗？”

“妻管严不正是爱妻的表现吗？”顾亭钰说道。

“嗯，说得有理。”许不为背过手，点头笑道，“好了，你们继续聊，我还得回衙门一趟，告辞。”说着，便转身出门去了。

秦湘凌拉着顾亭钰又坐了下来。

先前在明月茶楼时，顾亭钰以为这秦湘凌是故意称病不来，如今一看，竟是真的病了。连忙问道：“夫人的病可有大碍？”

“无碍，只是偶感风寒而已。”

“那就好。没想到大人对夫人这么体贴入微。”顾亭钰笑道。

“他确实是个难得的好丈夫。”

“在家里这般好的人，想必在外也是极好的。”顾亭钰试探地说道。

“顾小姐难道没听见外面的谣言吗？都说县令许不为是个贪官，欺压百姓，妄为父母官。可他们哪里知道很多事情是不得已而为之。上面分发下来的任务，是做也不对，不做也不对。真是两头为难，进退维谷。”秦湘凌一边叹气，一边看着顾亭钰的反应。

自听陶纪之说起，芹溪居士是个年轻女子的时候，她就想着要把她请到府里来，借机拉拢她。让这个现下在承山县炙手可热的文学大拿可以站在她这一边，好引导一下民间的舆论风向。

其实对于外面的说法，她和许不为多是不在乎的，只是改变一下舆论，也好省些其他不必要的功夫。

顾亭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