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夜，冷月将光辉漏过林树泻下。

交织着路灯打在周宴珩的身上，幽幽的光芒勾勒他有些倦意的身形。

程慕走到车前停下：“找我？”

她并不确定周宴珩在这是否等的是她，毕竟今天她让他心上人丢了不小的面子。

“回家。”周宴珩开了口，语气冷淡。

她往后退了一步：“这次活动有专家公寓的住宿，老师已经为我安排好了。”

他扯了扯领带，盯着她：“行李都没拿，就凭空安排好了？”

“行李待会江筱雨会送过来的。”

“多大的人了还玩离家出走的把戏？”

她抿紧唇，下意识有些害怕他又要说她不懂事了。

压下心里的心虚说道：“正常的活动外宿，不要给我套奇怪的名头。”

“我们家离这也不远吧？”周宴珩说话间眯着眼看她，似是在找她表情里的破绽。

“老师说了，住在学校才能更好地融入教研活动，和其他优秀老师加深沟通交流，有助于提升我以后在耀华的执教能力。”结合职场客套，她答得丝滑，自认为滴水不漏。

“这个时候又知道担上人民教师的架子了？”

“当然，毕竟我要懂事一点。”这句话说出来，程慕心脏莫名抽痛起来，她竟不自觉变回了那副他需要的听话依顺模样，不甘心地补充了一句：“你说对吧，周总。”

最后一句话让周宴珩看向她的双眸瞬息阴戾，处于在怒火边缘。

他抓过她的手腕，语气冷了不少：“回家，这不是一道选择题，由不得你。”

寒夜里他的掌心异常灼热， 烫得她立马用力地甩开，轻声提醒他：“我住在学校，你可是有一周的自由。”

他嫌她退让得还不够吗？

她已经主动给了他们风花雪月的时间，她不明白他到底哪里不满意。

周宴珩脸色难看了起来，阴沉得与夜幕交融分不出轮廓：“无理取闹有意思吗？”

她瞪大了眼睛看向他，喉咙酸涩说不出一句话。

她感到自己在他眼里的形象逐渐分崩离析，而她的身心也在他的淡漠中加速分化瓦解。

她累了，她不想再拼凑和伪装早就已经破碎了的冀望和倾心。

“对，有意思，所以我不要回去。”

周宴珩扳过她的手臂拉近，怒火还没有倾泄，身旁的车窗缓缓下降。

坐在车里的梁羽澜探出头，勾起嘴角看向程慕：“程慕，今天我也不知道哪里惹你生气了，但是我先向你道歉，你就别和宴珩闹脾气了，天气怪冷的，一起上车再说吧？”

见到她，程慕的眸光黯然了几分：“不用了，我就不打扰了。”

推开周宴珩，她转身快步离开，冷风砸在她的脸上，将泪水从眼角吹落。

她刚才竟然还不争气的对他等她回家这个行为而感到心潮有一丝的起伏。

梁羽澜出现的那一刻，她才发现，她的想法有多么可笑。

梁羽澜伸手拉住想跟上前的周宴珩：“宴珩，可能程慕还在气头上呢，或许你让她冷静一段时间会更好。”

周宴珩怔住，接受了她的建议，不一会儿也上了车，黑色轿车很快隐入黑夜。

在办公楼下不远处，折返回来拿东西的沈曼文，将方才的种种都看在眼里。

立在暗处的她，眼眸闪动，自言自语道：“程慕，你竟然敢勾引有了女朋友的周宴珩，做小三的胆子真不小啊。”

——

教研活动在第二天正式开始，周宴珩和梁羽澜仍旧成双作对地参加。

好在两个名校高质量的教研活动让程慕可以完全无视他们的亲密，一天紧凑的议程下来，她也不觉得累，反而十分沉浸在课题中，时间过得飞快。

随着议程结束，抽离了专注情绪的她，还是忍不住会将目光落在那两个人的身上，会猜测昨晚他们是否一起住在了别墅，不知道周舟看到会怎么样，不过他们本就是他的父母，她这个外人没有插手的资格。

“喂。”江筱雨手搭在程慕肩上，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这副丧里丧气的表情是怎样？”

昨晚江筱雨送来衣服后就赖在公寓不走了，说什么作为华京的学生她也要享受几天专家的待遇。

程慕和钟长风拗不过她，连活动都让她旁听了。

程慕揶揄道：“公寓大床房秒变双人床，你说我能开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