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不远处观景台上出现了一个人,此人背对着自己,一直盘腿冥然兀坐。
当苏千凌走近与他面对面,她低头俯视才看清楚此人的长相。
他面黄肌瘦,华发苍颜,衣衫褴褛,有几分丐帮的道骨仙风的姿态,约摸一个月没洗了的样子发髻松松垮垮,衣服上不少污渍,几缕发丝搭拉在脸上随风飞舞。他的面前摆着一张泛黄的旧纸,纸上画着是个麻衣相师的头像,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注解。
她心里思忖,原来是个算命先生,虽其貌不扬,但说不定是个玄妙入神的扫地僧。
算命先生兴许是听到了脚步,睁开眼睛便看到一个年轻女子蹲在跟前,她一副姣丽面容,脸上始终镶嵌着若有若无的浅笑,身上穿着休闲装,背着一个肩包,手里握着个手机。他们的距离只相隔一张纸,此刻她正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自己。
他也同样端详着她的面相片刻,“姑娘,你要算姻缘吗?”
“大师想必你误解了,我要算事业,想知道我何时能大富大贵,数钱数到手抽筋那种。”苏千凌兴致盎然地提出她心底的想法,干脆坐在地上,两眼放光盯着大师,希望他指点迷津。
然而令她出乎意料的是,大师转头却替她算姻缘,“可我看你最近桃花运不错红星鸾动,你们一对欢喜冤家,你很快便会遇见他。”
“大师,咱能不能不谈姻缘?婚姻是坟墓,我不想英年早逝。”即便两人当面锣,对面鼓地一问一答,可他却答非所问,鸡同鸭讲各讲各的,因而苏千凌才出言提醒他。
更没想到的是,大师的回答非常有骨气,说不算就不算,抛下一句“除了姻缘,那没什么好谈的”便又开始闭目养神,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根本不想搭理她的样子。
……
一旁的苏千凌顿时风中凌乱,她无奈地瞅着地面上的二维码问,“那大师您不替我算事业,您要收卦金吗?”
“不收。”大师依然没有睁眼,又简单霸气的吐出两个字结束交谈。
好家伙,苏千凌决定替他起个名,叫“月下老儿”。
眼下见他缄默其口,她摸了摸鼻子自觉有些自讨无趣,便站起身往山下走去。
关于山上这段小插曲,其实她并未记挂于心。
直到后来苏千凌回到住处,然后美滋滋地拿起平板电脑在客厅跳起了华尔兹,舞曲完毕,又回归现实。她又一屁股愁思茫然第坐在沙发上按着太阳穴,头疼地哪里同时间接得下这么多单子?而她断然不可能为人捉刀,无计可施只好牺牲休眠时间,开始冲了几杯咖啡与茶备用,全神贯注连轴十几个小时熬夜画画,就连窗外日月交替也未曾察觉……
画着画着,长身玉立的沈渊漓,肃然危坐的沈渊漓,梨涡微漾的沈渊漓,神情肃淡的沈渊漓,漫画q版沈渊漓,古装版沈渊漓……她不知何时被困在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正当她胸闷心慌之际,无数张画着沈渊漓的画笺中铺天盖地从天而降几乎将她掩埋,纸上泛着光晕,让她看清了逐步向她走近的人,此人正是穿着灰白相间的深衣沈渊漓。
就在沈渊漓离她一步之遥,掉落的画笺顷刻之间纷纷起火,他随手接过一张画筏,将它折叠再折叠撕成碎片散在两人头顶上。
苏千凌梦噫一声“你为什么撕我稿子”猛然醒来,她发现自己不知几时趴在电脑上睡着了,还做了一个梦……
当她抬头望去桌面上指针指向了九点,眼看暑月来临,交稿时间到了,她忙做甩头动作将脑中的沈渊漓赶走,然后把压缩包发给邱叶婷,以及把初稿发给设计师。
没承想接下来她却被设计师臭骂了一顿,“你这是什么抽象野兽画派?还是你对沈渊漓的颜貌有什么误解?说好听点叫遗貌取神,说难听点叫画虎不成反类犬,要技术没技术,要审美没审美,阿猫阿狗阿尔法狗都比你画得好!”
一方面不知道她是不是由于那天出口骂人,导致她怏怏不快,继而对自己有什么偏见。一方面又或许是自己才疏学浅,那三脚猫功夫确实丢人现眼,画画还行,但这是头一回给电影设计海报,还是给大明星沈渊漓电影量身打造的海报,总得这不得够她吹嘘一阵子?
凌梦赶紧道歉,“对不起!”
道歉虽让设计师稍稍缓和了情绪,但她也下了最后的通牒,“再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若是依旧改不好就不用了,我会另选其他稿子。”
苏千凌又连连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