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医护人员打开病房的大灯,天花板上十几根灯管齐齐亮了起来,突如其来的光明,让萧川显得有些惊慌失措,眼睛还出现短暂的失明。
病房内毫发毕现,宛如白昼。
面对死者,没有仪式,甚至没有默哀。
一位医生十分谨慎地拿掉患者的呼吸机,将死者用过的床被收拾到一个大袋子中进行消杀。另一位医生,用蘸满酒精的棉球,堵住死者的八孔。
二人合力抬起死者放入一个尸袋之中,拿出酒精喷壶,经过层层消毒之后才拉上尸袋。最后在尸袋上贴一张黄色三角标识,中央画着一个黑色的惊叹号,才算初步处理完成。
萧川看着手忙脚乱的医疗人员将夏泽西的遗体抬出病房,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如果他们知道病患的生死跟医疗水平无关,那一定都会放弃所有的医疗措施。
面对未知的力量面前,人类任何举动都似乎徒劳无功!只有参加游戏,胜者为王,才能明白游戏背后的秘密。
人死如灯灭。房间灯光熄灭,又恢复了之前的死寂。
唯有挂在墙壁上电视散发出着微弱光线,它像一只眼睛,打量着沉寂在黑暗之中的小病房。
萧川视线又落在了电视报道上面,戴着口罩面罩“全副武装”的女记者,来到卫健委大楼之下,用话筒对着一个秃顶的官员进行采访。
女记者说:“郭主任您好,面对目前的社会情况,您们做过哪些应对措施?”
郭主任说:“我们一直在响应政府号召,采取紧急停课,搭建方舱医院,发现一例,隔离一例,同时对密接人员也要求社区进行逐一排查。”
女记者说:“目前看来感染者好像都是15—18岁的高中生,此年龄段外的感染者好像并未发现任何症状,对于学生父母这类密接者,你们是怎么处理的?”
郭主任说:“采取居家隔离,跟进观察。”
女记者问:“如果全家人都被隔离,谁去工作赚钱,家庭收入怎么办?”
郭主任没想到这个女记者如此不上道,在医疗直播提问环节问出了民生问题,他皱起眉头,皱纹似乎能夹死几只苍蝇。
女记者又问:“面对突发公共卫生安全事件,就算全家都要隔离,隔离多久,如何解封,有没有明确的文件?据我所知,国家的要求是,针对密集解触者,要跟进观察,保持报备,谨慎隔离,而不是立刻隔离,隔离多久你们有文件么……”
她一边说话,一边将话筒朝着郭主任脸上怼,郭主任连连后退,让其十分难堪。这时一个头发凌乱的少年突然冲进镜头,夺过女记者的话筒,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不知所措,唯有郭主任拍拍胸膛,感到一阵轻松。
“病毒只是假象,我们都是被操控的虫子!”蓬头少年对着镜头大喊。
谁也想不到大半夜的,居然跑出一个疯子,郭主任旁边的两名安保人员左右包抄,朝着少年飞扑过去。少年反应十分迅速,闪身后撤一步,安保扑空,二人撞到一起跌坐在地。
少年将话筒抛向女记者,女记着身手不错,轻松伸手接住。
少年对着记着竖起大拇指,说:“你说得很好!”
他一溜烟地逃走了,留下两个跌坐在地,撞得七荤八素的安保人员。
女记者微微一笑,又将话筒对向了郭主任。
郭主任面对镜头来了一句:“采访结束,你们要相信政府,我们一定会将疫情风险控制到最小的范围,我还有事情,我还要为人民服务!”他说完一甩领带,扭身走向卫健委大楼。
电视画面突然熄灭,一切回归黑暗,萧川饶有兴致地回味着刚刚看到的直播,他对电视里面的蓬头少年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他心中暗道,终于有一个明白人了,难道对方也参加过游戏,并且成功返回?他现在一定要想办法离开方舱医院,然后去找到那个不羁少年聊聊。
萧川按下床边的紧急呼叫按钮,没一会来了两个全身防护,包裹得跟太空员一样的医护人员,他们一左一右站在萧川床尾。
“你呼吸困难么?按按钮做什么?”左边的医护见萧川无碍,言语里面有些火药味。
“你知不知道,现在病人很多,医疗资源十分稀缺,你这样做会浪费工作资源。”右边的医护指着萧川训斥。
躺在床上的萧川,将氧气口罩缓缓举起,说:“我没事了。”
“你没事了,什么叫你没事了?你昨天都快死了,还是我给你换的氧气瓶,今天怎么就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