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失态，撕心裂肺的大吼。

“只要你们让我留在这，给我一口饭吃，学费生活费我自己承担，行吗？”

这次换陈素梅不说话了，她大概是在斟酌用语，好半天才回答：“也行。”

“你中考好好考，我到时候问问你许阿姨这儿有什么好的高中，许阿姨你还记得吧？以前茶叶店那个。”

“记得。”

出于对女儿的愧疚，陈素梅尽量放轻松语气，闲聊似的同黎月搭话。

“他儿子现在英气多了，人也优秀，有时间带你见见，你们以前关系可好了。”

她知道。

她当然知道。

这么些年里故作坚强的是她，对某人念念不忘的也是她。

“好。”

黎月应声后，被陈素梅安排到和黎糯一间屋睡觉。

这些年里他们三人也就过年回一趟家，黎月又不爱理人，已经很多年没和黎糯好好相处过。

岁月养人，七年的时间里，黎糯懂事不少，至少没以前那么惹人厌。

“姐姐，这个题目你能教教我吗？”摆在台灯下的是一道小学算术题。

黎月一眼望出答案，言简意赅：“代入求解，16。”

“姐你一个人坐车来的吗？为什么突然过来找我们？”小家伙性格随她姐小时候，一写作业就坐不住，旁边有人就忍不住搭话。

“就想看看。”

看看没有她的家庭是什么样的。

夜里黎月难得睡的安心，一夜无梦，次日一大早就起床洗漱。

陈素梅向来是个只会说空话的妈妈，她许诺过黎月无数承诺：生日给她买玩偶，考第一带她出去玩，以及八岁那年答应的“明年回来看她”。

无论是哪种承诺，一一没有完成过许下的诺言。

这次依旧如往，陈素梅抛下那句“有时间见见”后继续丢下黎月，沉浸在她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虚幻景象里。

黎月尝试过自己回到旧址，探寻童年的回忆，无奈那座茶叶店早已拆迁，邱云起一家也不知去了何处。

中考那天黎月超常发挥，预估能考市里一所榜上的学校。

她如愿留在陈素梅身边，在z市市区一家奶茶店兼职，朝九晚十，一天七十。

虽工资不算丰厚，且工作十分熬人，但依旧乐不可支。

黎月是在放榜第二天查到自己成绩的，那时她刚收拾好东西准备上班，随口向陈素梅一提：“妈，我这次中考760。”

当年m市中考卷面总分850，这个成绩算不上多优秀，但也能上个市里二等中学。

黎月性里犟，曾多次迂回着试探陈素梅：“您不是说邱家儿子成绩不错吗？这次考得怎么样？”

黎月刻意模糊掉邱云起的姓名，佯装不在意的问。

“没考上市实验，发挥失常，听说准备去x中，”陈素梅搓着衣服，漫不经心的回答，又想起什么似的问她：“你上次说你760？”

“嗯。”

“听说x中今年分数线710，z市和m市应该差不了多少，你许阿姨在那有朋友，改明儿我问问你许阿姨能不能把你也塞进去。”

黎月心头咯噔一下，接着是不安感和期待感交织着席卷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