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黎月醒来只觉头疼欲裂,双眼涨得发肿。
她没放在心上,拖着疲惫的身子继续上学。
意志上想强撑,但身体不允许,加之高三压力大,更使人精力憔悴,很容易就让伤病找上了身。
淋了几小时雨,夜里没及时处理身上的水渍,洗完头又不吹干随意的倒在床上,神仙来了也得生病。
晚自习才上完第一节课,黎月就觉着浑身发热,又从内部泛着冰冷,横竖都难受。
她蜷着身子缩在桌上,时不时干咳,又怕吵到同学,一直强忍着,直到受不住才随着咳嗽声呛出几滴泪水。
模糊中她听见殷离问程果:“生病了?”
“好像是。”
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殷离也没了声音,只留下程果问她要不要喝热水。
她摇头,趴在桌上跟死了一样。
小时候她身子虚,总有些大病小病缠身,每次生病邱云起反应都特别激烈:
“小月亮你脸色怎么这么白?!”
“小月亮你身上好烫!”
“小月亮……”
好像她生个病就活不成了似的。
小时候真好啊,小时候一直有邱云起围着她转。
窗外的雨还在下,索命一般敲在窗玻璃上,吵的人心烦。
殷离踩着脚步回到教室,嘴里还喘着粗气。
黎月闻声艰难撑开双眸,只见一人驻足停在桌前,手中的雨伞还挂着水珠,黑色裤脚被雨水浸湿,颜色加深。
“吃药。"
他不善表达,不会去说校医务室关门,他去了学校后门很远的药店才买到药。
他只是站着,生硬的吐出这句话。
黎月又咳嗽几声,喉间沙哑,含糊吐出一声“嗯”。
明明校服外套里夹着毛衣,但她还是觉得好冷,是那种从骨骼处散发出的冷气。
她将身子塞进衣服里,窗户门突然被人“啪”的合上。
“带外套没?”殷离堵着风口,朝程果昂首。
“我就穿了一件毛衣,我去问问别人。”她说着就要转身。
“不用了,你去给她请假,邱云起桌子里应该有,我跟他说声就好。”
说罢,他直接顶着监控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一手掀开邱云起的桌子,一手发送信息。
“黎月发烧了,借你外套一下。”
明明差不多是竞赛时间,邱云起却很快就弹出回复的信息:“她怎么了?很严重吗?”
殷离扫了一眼,将手机息屏,没再回复,直接将手中的外套盖在黎月身上。
黎月撑着病躯将衣服推开,说什么也不肯盖他的外套。
衣服再次被她撂在一边后,殷离拎着外套,面露无奈的开口:“你在犟什么?”
发烧使她意识模糊,但却能清清楚楚听见邱云起几个字。
“我不要,他会嫌弃我的,他会讨厌我……”黎月声音沙哑,借着发烧迷糊说出这句话,委屈随着呢喃声倾诉而出。
“……”殷离无言,将外套一骨碌丢在她身上,“对对对,他讨厌你。”
“他最讨厌你了。”
她发着烧,连带着流淌下来的眼泪也是滚烫的。
殷离捏着手里的药盒,无法全然抛下她不管。
他挑开药板,一手勾起她下巴,单手钳住双颚,迫使她张开唇瓣,药囊落入她口中。
黎月伸手摸索水杯,自觉的灌了一口水进去。
这烧发的她连双目也是赤红的,眼睛微眯,整个人都浸着病气。
殷离与她对视,下唇发干,蓦地移走视线,耳根与她面上一个色调。
靠,这雨下得真烦。
“我跟老程说了,我们先送她去医院吧。”程果拿着老程签字的批准条急急跑回来。
“你留在教室,我去就行。”殷离接过批准条,放进黎月口袋里。
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空气与地面都潮湿着,路倒是好走了些。
他背着黎月,只觉得身后之人很轻,会让人怀疑她是不是营养不良。
少女身躯滚烫,紧紧贴着他的背脊,手臂无力勾着他的脖颈。
他双手托在她的腿弯处,起初脚步有些急,恨不得飞起来一样,又怕走不稳,摔了背上的女生,又放缓脚步。
走在中心大道上,他看见邱云起从公交车上下来,着急忙慌的往校内跑。